王仁正在气头上, 闻言越发不悦,没好气道:“什么王举人?哪儿来的?”
那婆子忙回道:“便是祖上曾同咱们老太爷连宗的王家。”
胡氏一听便已知道是哪家,见王仁还有些糊涂, 便提醒道:“老爷忘了,贾家老太君不是认了个干孙子?就是这王家少爷, 当初因着咱们两家祖上连过宗, 又有姑太太的缘故,咱们两家也曾走动过,老太太老太爷在世时这王家少爷逢年过节也常来拜访,老爷也是见过的。”
王仁这才想了起来,前几年王子腾尚在时,便曾对王珣赞不绝口, 他也见过两面, 不过两人不是一路人, 他又看不上王家寒门小户的,故而也没怎么结交。
后来他们几家坏事,王子腾夫妻相继去世, 王仁与王珣又没什么交情, 两家便渐渐疏远了, 这几年也不再走动。
听到对方是来接巧姐,王仁顿时面色一沉,道:“他们来接巧姐做什么?打回去!”
不管这王家这时候来接人是打什么主意, 过几日李家便要过来迎亲, 绝不能功亏一篑。
胡氏闻言忙道:“老爷, 使不得!”
王仁阴沉着脸看向她:“有什么使不得?不过一个小小举人,我难道还怕他不成?”
他们王家虽然败了,但他这几年也结交了不少人脉, 其中不少都是京城的地头蛇,可不会惧怕一个小举人。
胡氏是王子腾夫人亲自选中的儿媳,也是出身大家,虽然性情软弱,但见识能力却并不差,但凡往来过的人家,她都能将对方的家世来历以及错综复杂的亲友关系记得清清楚楚,因此忙解释道:“这王家少爷年岁虽不大,却十分有本事,十四岁便中了举人,是京中有名的少年才俊,这几年都在国子监读书,这样的天资,若无差错,明年定能高中进士。
这样的人家交好还来不及,怎么能得罪,这会子人家好声好气来接人,咱们若太过失礼,岂不是得罪了人?还是软和些才好。”
王仁虽满心不悦,却也知道妻子说的在理,皱眉道:“既这样,你出去见一见,想个法子打发了。”
胡氏答应了,向传话的婆子道:“你叫人好生招呼着,我换了衣裳就来。”
那婆子答应着去了。
胡氏一面换衣裳,一面问王仁道:“这王家素来知礼,今儿怎么也没事先递个帖子,忽剌巴儿就上门来接巧姐?”
王仁冷笑道:“还能有什么缘故,多半是平儿那贱蹄子搞的鬼。”
昨日平儿上门要见巧姐,他让门房打了回去,早就料到她不会甘休,没想到却去搬了王珣当救兵。
胡氏听了顿时满面愁容,担心道:“如果真是这样,只怕他们今儿是打定主意要接巧姐回去,一会该用什么借口才好?”
对方都打发人亲自上门来接了,若是没有个好的理由,根本没法打发。
王仁全没放在心上,不耐烦道:“这有什么难的,你只说巧丫头病了不就行了,难道他们还要将人抬回去不成。”
胡氏见状不敢再多言,换好了见客衣裳,忙带着婆子丫头出去了。
一时来到正厅,胡氏坐定,管家媳妇便从偏厅请了四个管家娘子模样的仆妇进来。
今日来的四人皆是王珣与黛玉特意挑选出来的,其中为首的便是刘氏最倚重的管家娘子张妈妈。
这张妈妈原是官宦世家的家生子,一直在当家主母身边服侍,因办事妥当,没过几年便成了管事娘子,帮着主母料理事务,只是后来那户人家坏事,家下人等都被发卖。
张妈妈早年丧夫,膝下又无儿女,当时她年岁大,偏又染病在身,许多人家都不肯买,人牙子也不愿浪费钱给她看病,任她自生自灭。
正在快病死的时候,正巧王珣路过,见她可怜,便出面买了下来,带回家中。
张妈妈养好病后便被安排在内院做事,她感念王珣的救命之恩,一直忠心耿耿,对刘氏更是尽心竭力,她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帮着主母管家,对于各家打点,应酬交际等事都十分熟稔,做起来自是得心应手。
刘氏见她行事老练,稳重妥帖,这几年日渐倚重,如今已是身边的左膀右臂,素日人情往来等事务皆由她料理。
张妈妈深知今日的目的,临行前王珣与黛玉也再三交代过,因此特意好生穿戴了,摆足了派头。
果然胡氏一见便吃了一惊,留心打量,见四人虽是仆妇,但穿戴打扮与主子们也不差什么,尤其为首的那位,言谈举动都十分不俗,暗道若不是知道是王家是暴发新荣之家,说是世家出来的管家娘子也没有人会怀疑,看来如今的王家,底蕴比她想象中还要深。
想到此处,胡氏的面色不由更郑重了两分。
四人请了安,张妈妈方笑道:“今日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