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魔杖,法瑞斯·斯帕文先生。”她微笑起来,语气平淡,毫无波澜,“你们在九年前已经将它毁掉了。”
魔法部长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间,他好像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安静地站在那里的女人是谁,约书亚几乎要以为自己从他那张肥硕的脸上看到了冷汗滑落,但事实上没有,法瑞斯·斯帕文只是很快的摆了摆手,让那魔法部的职员将奥利凡德先生带走,之后紧张的搓着手干笑起来:“是的,是的,九年了,时间太长,我都快忘记了......”
“怎么会忘记?部长先生。”拉斐尔的眼神仍然死死地盯着他,约书亚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女人的语气冰冷得好像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九年前的时候,她刚刚从阿兹卡班里带着一大批黑巫师越狱,分明只是穿着破旧的囚服坐在再普通不过的榉木椅子上,但那些被摄魂怪折磨得疯癫的囚犯却没有任何一个敢对她说出半个僭越的单词。
“如果你忘记了,又何必叫他来呢?小冈特先生。”拉斐尔说道。
银蓝色的魔法从地下盘旋而上,如同择人而噬的毒蛇,沿着魔法部长的小腿向上,他显然能感受到寒冷刺骨的魔咒隔着单薄的西裤钻进他的血肉之中。
法瑞斯·斯帕文的表情彻底的凝固了。
下一瞬他背后的影子缓缓动了动,从黑暗里走出一个苍白的人影来。
男人的模样比起十五岁的时候瘦削了一些,昏黄的光映出他脸颊上凹陷的影,明灭不定。他浑身上下都包裹在和影子一样漆黑的西装之中,唯独领口上别着一枚浅蓝色的胸针——两条蛇缠绕着一枚璀璨的蓝宝石——在一片墨色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没有拿着魔杖,只是沉默的站在那里,用雾蓝色的、毫无焦距的瞳孔注视着几步之遥的拉斐尔,片刻之后才缓缓地说道:“奥米尼斯·冈特,首席傲罗。抱歉,部长先生没有提前告知我傲罗指挥部作为魔法法律执行司的下属机构也需要出席会议,是我来迟了。”
“对,对,就是这样!”法瑞斯·斯帕文松了口气,抬起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这当然不是真相,他要求傲罗们为这一次的会议提供保护,并且点名要首席傲罗藏在他背后的阴影里,随时准备攻击革命党成员,如果他们胆敢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举动。
但他没有想过拉斐尔没有魔杖还能察觉到这么微弱的魔力流动。
所有的革命党成员都很清楚拉斐尔的过去——亚历山大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他们,而拉斐尔自己也对这些东西并不避讳。约书亚立刻明白了拉斐尔陡然冰冷的态度是因为什么,他的脸色阴沉下来,忍不住想要替她说一句话。
然而下一秒拉斐尔的表情就已经重新平静下来,似乎刚才骤然压迫魔法部长的魔法不是出自于她。银蓝色的黏稠魔力在空气中扭曲了片刻,然后迅速消失,她微微颔首,像是在礼貌地打招呼,但约书亚注意到她的眼神从未和那位首席傲罗对视,她避开了那位盲人的视线。
“原来是这样。”她说道,“魔杖的检查已经结束,现在所有人都到齐了,我们可以开始会议了吗?部长先生。”
会议进程很顺利。
对于现在的魔法部而言,火灰蛇党和至福会显然是他们最为担忧的部分——这些黑巫师和被他们同样称之为“黑巫师”的革命党不同,那群黑巫师的目的明确且唯一,杀戮,恐怖和绝对的力量。
大概这就是为什么火灰蛇党曾不遗余力的试图争取拉斐尔的原因。
女人安静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垂着眼看着自己被黑色蕾丝长手套包裹着的指尖。她在整个过程之中都一言不发,像是事不关己。法瑞斯·斯帕文停顿了片刻,等待约书亚在合约上签字的时候飞快的瞥了她一眼。
拉斐尔知道他想问什么,她懒得回答,无非是革命党现在的党魁是谁,革命党之后的行动方针,或者她的私事——她和魔法部两位首席傲罗之间到底还有没有关系。
呵——拉斐尔垂着眼睑,突然有些想笑,她当然知道这些桃色绯闻源头是谁,除却当事人们自己,谁也不会更清楚都发生过什么。
然而或许是当初在石牢里时度过的寒冬太冷,她现在总是犯困,被摄魂怪带走的快乐好像再也不会回到她的身体里了,连看见奥米尼斯的时候她也无法产生多少情感。
那些属于十五岁秋日里的爱似乎跟着她的十五岁一起尘封,现在活着的不过是一具石雕的碑。
“我出去走走,不用等我。”她突然站起身来,看也不看那些立刻紧张起来的傲罗,淡淡地说道,“我认识路。”
“你去什么地方?亚历山大会担心。”约书亚说道。他是故意的,革命党里对于拉斐尔的说法各有不一,但唯一所有人都认同的就是“居然能抛下这样的女孩简直是个混账”,现在能够当着其中一个混账东西给他添堵,约书亚乐见其成。
拉斐尔看了他一眼,湛蓝的眸子里像是带了点笑,但稍纵即逝,她沉默了片刻,才说道:“老地方,他知道是哪里。”
她不再说话,高跟鞋在大理石地板上敲击出清脆的响声,裙摆摇曳,很快就消失不见。那些傲罗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应该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