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父轻咳,移开话题,谈到了这些天宋母相看的人家。
宋母果然被转移注意力,一想到这些天见到的东西,气得直拍桌。
简而言之,能找到的适婚公子哥们,没一个值得自家宝贝女儿托付终身。
原先瞧着芝兰玉树的翩翩儿郎,仔细一查探,不是通房、妾室成群,便是流连烟花之地、为楼内女子一掷千金。
而家室次一些的儿郎,一听说平定侯为次子殿前求娶宋家长女,又纷纷作鹌鹑状,瞧着便不入眼。
说着说着,宋母又擦了擦泪,咬牙骂道,“平定侯害我儿至此,还想若儿入那狼虎窝,休想!”
旁人口中的鼎盛之家,在宋府众人眼里,竟成了狼虎窝。
浅若有些想笑,心底又暖暖的。
她是胎穿,尚记得前几世的事,更能明白在这种朝代里,宋父宋母的种种行径与态度代表着什么。
浅若软软地迈步至宋母身旁,眷恋地靠了靠,像只黏到人的猫儿一般不自觉地展露出柔软的肚皮。
宋母的满腔怒火一滞,转而“我儿受苦”“平定侯老匹夫”地捂心直唤。
宋母看向宋父,泪目涟涟埋怨,“若儿也是你女儿,你就不急?”
宋父看向浅若。
比起宋母与宋浅蕊母女两对浅若的滤镜厚得叫人瞠目,宋父显然更理智。
“若儿心里是如何想?当真仅因为侯府可保衣食无忧?”
宋父望着浅若。
这种理由放在浅若身上,有些令人意外,又似情理之中。
他这个大女儿,从小便是这个不争不抢淡若水的性子。
浅若无法解释真实原因。
况且,若她将剧情里霍成骁的事说与众人听,如果他们信了,莫说宋母,恐怕连现在已经动摇了的宋父都会不惜代价地对付平定侯府。
宋父未做太傅前是一介布衣,做太傅后更是有口皆碑的清流文人。
一个没有实权的正一品太傅,与手握十万西南边疆军马的超品侯爷,其中的差距可想而知。
宋母见浅若点头,差点没被这个傻闺女气倒。
情急之下,灵光一闪,疾步到宋父身旁,“你原先不是有弟子吗?我看那陈述便挺好的!”
宋母越想越合适。
陈述是宋父尚未任太傅前的门下弟子,聪敏好学,宋父于学问上甚是严厉,很少夸赞一个人,然而却对陈述赞不绝口。
若不是因为母亲逝世,陈述守孝三年,恰是错过五年一次的科举,恐怕现在已是红袍加身,笑看百花开。
宋母对自己想到的这个女婿极为满意,没有注意到小女儿在听到“陈述”后变得苍白的脸蛋。
浅若眉头微蹙,移步挡在宋浅蕊身前。
见宋父也是一副思索的模样,浅若轻言劝道,“陈公子一向尊师惊道,若是父亲开口,自然会应下。然而女儿与侯府一事,怎可连累他人?平白误了十年苦读。”
宋母闻言,笑脸一垮。
宋父抬眸望了眼浅若,准确来说,是浅若身后的宋浅蕊。
垂眸良久,“再看看其他好人家。”
这是不同意的意思了。
宋母大惊,“你弟子比女儿还重要!再者说,有你护着,也不算我们亏待了他!”
宋父不语。
宋母气得狠狠捶了几下他,拂袖而去。
宋父追着离开,将要踏出门槛前偏头望向浅若姐妹俩,“我会说服你们母亲,莫急。”
浅若颔首。
等两人都离开了,浅若才转身,爱怜地摸了摸宋浅蕊的发,“妹妹喜欢的,姐姐自然不会染指。”
陈述,未来的首辅,和自家妹妹是两情相悦呀。
在故事的走向里,因为“宋浅若”的死,宋浅蕊恨极了平定侯府,撺掇陈述,给霍成骁和许芊芊使了不少绊子。
宋浅蕊闻言,一双美目悬泪,“姐姐……”
她和长姐关系亲近,心悦陈述一事,自然也没有瞒着浅若。
她清楚,以陈述的性子,只要宋父开口,陈述不会拒绝。
这样,浅若能避开平定侯府。
至于陈述,有宋父倾力相助,再加上其本人的才略,青云路也不至于坎坷。
陈述是个君子,肯定会对浅若爱敬有加。
对浅若来说,这是目前解决困境的最好办法。
但是……她喜欢陈述啊!
既舍不得姐姐,又舍不得情郎,宋浅蕊六神无主。
浅若轻轻地摸了摸宋浅蕊的发,“傻妹妹。”
宋浅蕊泪目涟涟、茫然不解。
浅若轻声,“父亲早已知晓你与陈公子的情谊。”
在宋浅蕊惊羞惶恐中,浅若再次抛下重磅炸弹。
“还是他亲口与父亲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