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漆斑驳的破旧防盗铁门哐哐哐的响着,混杂合页不堪承受松动摩擦发出的哀嚎,仿佛是某个怀着奇冤极枉的巷伯在登闻叩阍。 张灵均从床上挣扎着起来。 伸手抹了抹脸上因为刺激而涌出的泪水,眼睛又酸又涩,难以睁开,似乎是钻进了什么东西,不用看也能够感觉到其中必然充满了血丝。 喉咙也好像被一层又干又皮的纸糊住,想着用液体浸润,却没有一丁点唾沫可以咽下。 不知是作息不规律所造成的结果,还是身体越来越虚弱的原因。 我正在慢慢腐朽! 张灵均想着,拿起床边柜子上早已准备好的冰水喝了一口,这才起身拖着鞋朝那依然没有停下密锣紧鼓不断震落灰尘的破门走去。 “是谁?一大早的有什么事吗?” 敲门声停下,没有任何回答,只有铁门振动慢慢平复的嗡鸣。 张灵均站在门口,看着沉默的铁门,想了想,还是伸手将门闩拉开。 随着铁门打开的尖锐摩擦声,一个皮肤黝黑,嘴唇肥厚,头发卷曲,臂展过跨,手背毛发旺盛,黝黑似碳,掌心却光滑色浅,衬托的有些白皙,浑身上下带着明显黑人特征的男人,穿着深蓝泛黑的警察制服,正好似一朵堵黑墙一般堵在门口。 强悍雄壮的身体,衣服几乎都要束缚不住,被撑破,挤压的门口只留下小孩才能过去的空间,这是天赋异禀,也是艰苦锻炼后才会有的结果,两米多的身高几乎快接近门框,普通人必须屏住呼吸,微微仰起头才能看见正脸。 与张扬的身体相比,方正的脸与五官没有丝毫可称道的地方,具体也看不太清,黑乎乎的脸上仿佛能吸收光,没有丝毫表情可以让人揣测,唯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双眼睛,点缀在纯黑色底色上的雪白而又清澈的双眼,如鹰一般锐利,冰冷,仿佛能够刺入人的心里。 也正因此,让混迹于三教九流之间没少与警察打交道的张灵均确定,这是一位真正的警察,而且是一位在一线磨砺多年从来不曾懈怠的警察。 瞬间,张灵均原本发黏,粘在一起难以拉开的双眼变得干净,心里充斥着的茫然与睡意如同积雪般消融,整个人完全清醒,同时又有些疑惑的看着对面… 他敢肯定,面前的这位警察并不是自己目前所在的‘第五大道’这地方的辖警,‘第五大道派出所’的256个警察中没有这么个人。 甚至其也不是‘下城区’警察系统的9611名警察中的哪一个,虽然整个“下城区”的警察系统,他除了‘第五大道’,其它派出所并没有经常去,其中的警察也不可能全部记住,但拥有如同这位这般如此明显特色的人,他是绝对不会没有听过,也不会没有任何印象。 是外面或者上面的人? 这会儿找上门又是为了什么? 不管是为什么,警察这一身份的不速而至总是与不幸密切关系。 就在张灵均观察着这位不速之客的同时,对面的那位黑人警察也如同他一般,比他更专业的,更加细致的,掠过大门内的一切事物。 被城市扩张所包裹的原郊区农村吃发展红利,同时也参与社会运转,降低经济成本,为进城劳动的新时代流民提供廉价出租屋的城中村,根据被服务对象的需求,同时为了获得最大限度的有限空间利用的标准房间。 总共不会超过30平米。 有三个简陋功能区,门口处铝合金隔断出的卫生间,充满着廉价感,卫生间门口放着衣架、鞋架,衣架上没有衣服,鞋架上堆着雨伞与下流杂志。 往内是整个房间最大也是最核心的卧室,一个泛黄的席梦思床垫便占据了绝大部分位置,床的对面是不知经历了多少租客,已经摩擦的发黑的墙上被不知是谁斜贴着的不知是谁的明星海报。 最里面是卫生间同款铝合金隔断出的厨房,借着玻璃与打开的推拉门可以隐约看见其中的不知从哪淘弄来的二手桌子上,随意摆着怎么洗也洗不干净油污的电磁炉和剩饭。 整个房间除了厨房的窗户与门口,没有其它可离开的通道。 窗户外装有不锈钢防盗网,没有办法通过,就算没有这一层阻拦,高度也是个问题,这里是9楼,非法建筑的9楼,楼间距只有30厘米,没有一点光照进来,因此外墙上都能够看到,都已经爬满了黑色的一层层好似同心圆环一般看着有些古怪的苔藓了,哪怕是杰克陈来了也不敢跳,而门口… 黑人警察手握成了拳,身上虬结的肌肉仿佛活物般微微蠕动了起来,实质般的力量将之填充的涨大,几乎将整个门口都堵住。 最后那如同刀子一般的目光这才落在了张灵均这位屋主人身上,上下认真的打量着… 张灵均敏锐的感觉到,这位不速之客警察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中除了正常的审视之外,还若有若无的隐藏着一些不可触摸的难以言喻的兴奋。 好像是一种看见大敌落难之后的内外舒畅,大快人心。 是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得罪过这家伙?怎么完全不记得?与这会儿上门是否有什么关系? “你就是张灵均?” 黑人警察问道,标准无比,没有任何口音的本地口音,与纯正的非裔外表之间天然的违和感在他身上却一点都没有出现,不知是天生的自然,还是经过艰苦磨练出来的技巧。 张灵均收束了发散的念头,点了点头道,“我是张灵均,这位警官,不知是有什么事?” 黑人警察冷冷的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也看不出任何表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