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钟,程远家居总部大楼的灯光已经灭了大半,只剩零星的几盏灯光坚持亮着,和中央办公区的一众高楼大厦相比,稍显几分暗淡。
靠近大楼顶部的一间办公室内,程绪刚刚处理完手上的紧急工作,起身关灯,离开办公室准备回家。
二十分钟后,程绪驱车抵达了公寓楼下。
他停好车子,走进电梯按下楼层键,电梯在安静中缓缓上行,没一会儿的功夫,抵达楼层的提示音响起。
程绪走出电梯,浓郁的酒精味在楼道弥漫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缩成一团窝在自己的家门口,时而发出奇怪的声响,仿佛是在抽泣。
程绪的眉头皱了起来,压抑住自己想要退回电梯的脚步。
难得会有这么一个场景让他产生无措的情绪,一方面,是被醉鬼的味道熏的,此时他洁癖的雷达在脑海嗡嗡作响。
另一方面,上次见到这样的张易初,还是在上次。
彼时的张易初刚刚工作不到一年,创意被同组的负责人剽窃,还被讽刺刚出社会的菜鸟不配拥有作品的冠名权。
伴随着世界观的崩塌,张易初一怒之下辞职,在程绪的公寓里足足赖了一个月,那是程绪有记忆以来洁癖最面临挑战的一个月。
然后,就是今天。
不管张易初此刻发疯的原因是什么,程绪觉得,自己多半也要跟着疯了。
迈向家门口的步伐充满着挑战,每一步都迟疑而缓慢。
但终究,楼道的长度是有限的,程绪终于走到了张易初的身前,他抬起右脚,用脚尖踢了踢张易初的腿。
“张易初。”
听到声音的张易初抬起头,眼睛通红,衣服和头发一样杂乱无序,看到自己的好友,委屈的情绪再一次冲上头顶,一把抱住了程绪的腿。
“程绪!”
程绪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疯狂跳动,暂时没管飘散着酒气的腿部挂件,抬手握上门锁开门,把张易初拖行进了家门,然后径直拖行进客卧的卫生间。
接下来,毫不意外,像世界上绝大多数醉鬼都会经历的那样,张易初吐了,然后昏睡了过去。
直面呕吐物,对于程绪来说绝对是不可能完成的挑战,因此在事情发生的0.05秒内,程绪就已经冲出了卫生间,紧接着,冲出了客卧,关上了客卧的门。
换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仔细地冲了个澡,然后电话紧急叫保洁上门,保洁抵达,处理完张易初留下的狼藉,整个屋子打开窗户通风散味,一系列操作结束,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
程绪终于能够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上安然坐下,然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忙碌的时间从早晨一直持续到晚上,而此刻的他,还没吃过晚饭。
不过,也没什么胃口吃了。
程绪透过客厅的落地窗看着不远处中央办公区的夜景,久违的有点怀疑人生。
这晚对程绪而言,注定是一个煎熬的不眠之夜。
在程绪躺上床后,翻来覆去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艰难入睡。
然而艰难的入睡伴随着光怪陆离的梦境,梦里时而是呕吐的张易初,时而是早上双眼晶亮一脸期冀看着自己的季晴,时而是不久前他开车途径某条马路时看到的季晴侧影,时而又是自己毕业后仓促接管程远家居的场景。
疲惫的一晚过去,不知不觉中,外面的天亮了。
程绪还在困倦的睡眠当中,便被卧室外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了,半梦半醒间,程绪仿佛听到了开门的声响。
接下来是隐隐约约的几句对话,然后是一记响亮的关门声,程绪彻底醒了。
程绪抬手捋了一把脸,起身去卫生间洗漱完毕,随后打开卧室门,准备看看张易初在搞什么名堂。
刚刚走出卧室,便看到张易初头顶鸡窝头,站在餐桌旁,一脸木楞地看着自己,像是酒还没彻底醒,而餐桌上,则摆了一片外卖。
“程绪,你醒了?”
“正好,我点了粥,一起喝吧。”
语气自然,毫无负罪感。
经历昨晚的痛苦,此刻的场面已经无法在程绪的心里形成风波。
程绪平静地拉开椅子坐下,拿了一碗粥过来,一边拆着包装,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张易初。
“说吧,昨天怎么了?”
“我被甩了。”
程绪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先是觉得有些意外,后又觉得确实像方醒醒的作风。
“怎么被甩的?”
经过一夜的折腾,张易初此时的情绪显得很平静,可能是昨晚实在折腾累了,这会儿先是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然后才有气无力地说道:
“这两天醒醒一直没回我消息,也没接我电话,今天中午我忍不住去她公司楼下等她,我们一起吃了顿午饭,然后她就提了分手。”
“说原因了吗?”
张易初先是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她说我们俩不合适,让我别在她身上花心思了,我不懂,不合适是什么意思?你懂吗?”
“……”程绪原本也算不上太懂,但此刻看着头顶鸡窝头一脸真诚地望着自己的张易初,不知道为什么,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