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几个小丫鬟端着酒菜茶水进来,放到了八仙圆桌上。
不用倒酒,查蓉都闻到里面加了料,虽然性不烈,估计是青楼惯用药的一种。茶水呢?嗯,还好,茶水没事,能喝。
查蓉屏退小丫鬟,拿起了茶杯……
未几,刘妈妈带着个抱着琴的男子进内,那男子的衣衫,明显不太合身……
“公子,我们这的琴师来了……他会弹《高山流水》,保准你满意!”
查蓉抬眼一看,有片刻失神……
这男子中等身材,双眼以下被面巾遮着,可那双眼睛,与三号有八分相似……
不一样的,还是不一样……
三号的眼神清澈纯净,这位的,孤凄悲苦……查蓉瞬间回神,嗯,年纪有一些了,头上还夹杂着几根银丝,细听之下,左右脚力度不一样。
查蓉看他的脚下看去,不细看的话看不出来,但渣姐什么人,一眼便看出他右脚有些跛。
刘妈妈还在那里吹嘘,
“这是我们家里最好的琴师,公子想听什么曲儿,让他弹便好……”
查蓉点了点头,让刘妈妈出去了。
那琴师自觉向查蓉施了一礼,坐在案几后,查蓉点了点头,对他的印象又好了几分,是个懂礼的!
他没说话,见到查蓉点头,便自顾自弹了起来,是《高山流水》没差了,只是手上有些生疏,显然有些时候没弹了……
估计是人家要听其他小曲儿,查蓉这口味的少,他很少机会发挥……
随着琴声越来越流畅,琴音却越来越幽怨了,哪有什么得遇知音的畅快之感?
不过查蓉刚看到他的眼睛,想起了三号,此时倒没打断,这琴声与她现在的心情倒有些相配。
查蓉拿着茶杯,眼神逐渐放空……
一曲终了,琴师见查蓉没动静,便又弹起了《阳关三叠》……后面又继续《苏武牧羊》、《广陵散》……
一首比一首悲伤,一曲比一曲凄楚,弹着弹着,他自己已完全投入,吧嗒吧嗒掉下泪来,泪流不止……
又一曲弹完,一只白皙的手递来了一条巾帕过来……
琴师这才反应过来,见是查蓉,忙离座扶椅跪下,
“对……不起,扰了……贵客……兴致……”
说话艰难,声音粗粝沙哑,查蓉一听,明了,被弄成这样的,不是喝了极烫的水,就是吞了烧红的碳……
不过方才她的悲郁心情随着琴声消散不少,又何必为难人家?把巾帕塞到他手上,无意间见到他手上布满老茧,
“起来吧,吃饭了吗?过来陪我吃点……”
“是……”
那琴师没想到查蓉那么好说话,胡乱擦了几下眼睛,笨拙地撑地站起,走到饭桌旁边。倒不坐下,只是帮查蓉倒了茶,倒茶时还尽量离查蓉远些。正当他想伸手去拿酒壶时,却听查蓉道,
“怎么?让我喝那个,是明早不想下床了?”
那琴师一听,面露踌躇,手放在半空,往前伸也不是,往后缩也不是……终又在查蓉身边跪了下来,
“奴家……丑陋,不配……侍候,奴家……请妈妈……年轻……侍候……”
哦?查蓉有些兴味,
“这么说,你既不年轻,也不貌美了?”
那琴师听查蓉这么说,头更低了些,声音沉哑,
“奴家……不配……”
又来了……
查蓉还没等他说话,伸手一掀,他脸上的巾帕已在查蓉手上……
要知渣姐速度,快得连谢逸思这等高手都看不清楚,这琴师怎么是查蓉对手?
面巾被揭开,他隔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吓了一跳,慌忙低下头去,把脸埋在地上,
“公子……面巾……给……给……奴……”
紧张得说话更不利索了。
只这一下,查蓉已看清楚了他的脸,长得着实不错,年轻时应该是小鲜肉级别的俊美少年,只是左右两边脸颊各被利器划了个大交叉,伤口直接到下颌,皮肉外翻,狰狞可怖……
“请……公子……面巾……给奴……”
音调又高了些,只是声音哽咽发颤,看来,更紧张了……
以渣姐的专业眼光,这琴声,这教养,当年这也是花魁的级别。
放下布巾,查蓉这回亲自上前扶起他,
“坐下陪我吃几口吧,这带着面巾要怎么吃?”
那琴师一怔,呆呆地看着查蓉,看查蓉眼中没有讨厌,嫌弃,厌恶……只像看一个正常人,他的眼泪又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查蓉无语了,
“怎么这般爱哭……”
拿起面巾帮他擦去泪水,把他安置在旁边的位置。
帮他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吓得他又站了起来,整个人局促不安,
“公子……使……不得……”
查蓉心里有些不耐,把面巾递给他,
“你走吧!不用叫人进来了……”
那琴师一听,眼中的泪又无声滴了下来,侧看竟然和三号无缝重合……
只有在最欢愉之时,三号才会流泪……查蓉心中烦躁更甚,压着躁意,拿她自认为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