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兆府出来,骆云笙坐上马车,神情复杂……
何悠悠忙问道,
“怎么了,可还顺利?”
骆云笙点了点头,深呼了一口气,头靠在了何悠悠肩头,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精气神。
何悠悠轻拥着他,在他额头亲了一下,吩咐车把式驾车回家。
……
三天后,长平侯府收到了京兆府的传唤。这次王承忠根本不上门,只让一个小吏传话。
长平侯府恼怒王承忠狗眼看人低,却也无可奈何。他身上还有一桩案子未了,而且还涉及先帝御赐之物,仕途在此再无寸进,连之前的闲职,美其名曰因为这件案子要配合调查,让上头给停职了。
这年来,他一直闲赋在家,家中艰难又没钱财活动,心中别提多难受了。怎么办?唯有随人走一趟了……
“什么?叶起元撤诉了?”
长平侯听到王承忠对他说的,心中欢喜,心道阿笙这个孩子还是心里有他这个父亲的,这段时间侯府省吃俭用,他们过得紧巴巴的,奴仆发卖的发卖,遣散的遣散,吃的清茶淡饭,用的旧时物事,与以前的天壤之别,这日子是人过的吗?
此时听说叶起元撒诉,长平侯心中盘算,这叶起元现在在广州府,人又不在京城,只有一个骆云笙,就孝道都可以压死他了,这一撒诉,不就是不用还了么?
正沉浸在喜悦之中,长平侯没听清楚王承忠说的下一句话,待王承忠再重复一次后,差点没把他气死……
“逆子,他怎么能这样?”
长平侯气得拍桌大叫。
“侯爷,稍安勿躁!令朗也是急朝廷之所急,急百姓之所急,有子如此,侯爷之幸啊!”
这这这……
长平侯被堵得没法说话。
“撤诉的公文嘛,某准备三天后递上去,与侯爷也算旧交,这便与侯爷先通个气……”
长平侯心中怒气冲天又郁闷难当,好在还残存一丝理智,没有向王承忠发出来。这王承忠事前通知了他,自己还要承他这一份情……实在忍无可忍,他郁着一肚子气,大力一拂衣袖,头也不回步履匆匆走了。
王承忠摸着胡须笑咪咪的,这做儿子的利害啊,釜底抽薪,不过长平侯也不是什么好鸟就是了……
原来骆云笙那天带着叶起元亲笔书信过来,想要撤诉。
关于这个,王承忠可是极为欢迎的,这个案子虽然不是什么大案,可让他头痛得很。
儿子和老子本就是一家人,清官难断家务事,本来劝解一下,各退一步了结也就是了。谁知偏偏人家舅舅叶起元是广州知府,本来广州知府与他官职差不多,客气一番,大家私下沟通估计也能摆平……
就是,这叶起元竟然拉出了先帝御赐之物……
没想到先帝先皇后当年赐给叶老夫人的东西,竟然给了叶慧娴陪嫁,更讽刺的是,长平侯府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叶氏过世后,他们将叶氏的仆从奴婢要不发配到庄子上,要不直接发卖了,知情人也不知道哪儿去了,这才酿成今天的祸事……
事涉御赐之物,王承忠可不敢打马虎眼,只得勤勤恳恳派人分散各处去找。
这一年多来,王承忠别提多闹心了,手上的线索本就不多,人都没找到几个线索就断了。还好,今上和安国公体恤,没有限定破案时间,也从没有催过他,还暗示他可以慢慢查……不然,他的白头发又要再多几根了……
前几天,他觉得是这一年来最晴朗的一天。骆云笙手拿叶起元的新笔书信前来撤诉,那信中还有叶起元按的手印,与状纸比对绝无花假。
骆云笙说道,撤诉可以,但有个条件,就是他娘少了的嫁妆但凡长平侯府补齐了,他将全部捐赠给朝廷,作为西北战事的军费。
虽然撤诉,但没说长平侯府不用还,而是说还了的银子他不要,直接捐去给做西北的军费。
这招不可谓不绝!既存了忠义,又存了名声!连王承忠都不得不承认,实在太利害了!
……
这一晚,长平侯府如何暂且不表,只第二天早上,何悠悠准备送骆云笙出门上班时,便听余妈妈来报,门外来了辆马车,好些丫鬟妈妈伴在车侧,是长平侯府的……
何悠悠扶额,这波,是来兴师问罪,还是来打感情牌的?
既然来了,也只能接待了。二人出了门,见车边站着的是一个老妈妈正向车中人禀报着些什么,呵呵,是老夫人来了!
何悠悠觉得,长平侯过来她还不带怕的,长平侯府最厉害的莫过于这个老夫人了。
果然,没一会儿,车中老夫人扶着妈妈的手踏到轿凳上下了车。
骆云笙何悠悠二人走到车边行礼,
“家母安好!”
老夫人见到骆云笙,突然垂泪,
“笙哥儿,你离家这么久,都不来看看祖母吗?”
骆云笙心中有愧,但理智尚存,
“是孙儿不孝,见到祖母身体康健,孙儿就放心了……”
扎心了!老夫人不知道骆云笙这是说的实话还是反话。
老夫人能来,肯定是知道了叶起元撤诉一事,能走能坐马车过来,不是身体康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