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深陷在森林的心脏上,大片大片的幽深树影密密交错:雪松、棉白杨、云杉、人参榕,静默地站在原地。叶片上覆盖厚厚的雪,雪光照在天地间,宛若月与象牙。
昔拉站在台阶上,身形挺立,纯黑的翅膀是划破纯白世界的一把利剑,轻而易举地撕碎伪装的柔美。
“不过老板,”毕竟昔拉刚刚是在帮助她,虞窈知恩图报,抬头关心道,“你这样,翅膀冷不冷?”
很明显,虞窈之前那不懂风情的话让昔拉的心比翅膀更冷,他嘴角甚至扬起了一抹微笑,弧度危险。他轻轻抖了抖翅膀,黑天鹅般舒展。本应该落在虞窈头上,却因为他的保护,而堆积在翅膀上的雪“哗啦”一下,全倒在了虞窈的脑袋上。
他语气轻飘飘的,问:“冷吗?”
虞窈被雪打得像焉了的茄子,缩着脖子,张大嘴巴,半天没反应过来。等到“雪人”虞窈反应过来的时候,昔拉已经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
虞窈抖抖身上的雪,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丧心病狂。
玩家被游戏折腾了整整一个晚上,都趁着白天的休息时间偷偷补觉,谁知道别墅外传来一声巨响,直接把熟睡中的众人震醒了。
陈兰心思缜密,连外袍都没来得及,跑到窗户旁,掀开窗帘的一角,往外看去。一棵颜色青翠、五米高的云杉,沉重地倒在地上。
虞窈穿着一件纯白色的羊毛斗篷,领口和袖口有一圈绒绒的毛。一张巴掌大的脸裹在毛毛中,愈发清新娇俏。但是这样一位身形纤细的女孩子居然轻而易举地拖着比她的身体大上十几倍的云杉,不紧不慢走进别墅。云杉在雪地上划过,留下一道绵长的痕迹。
陈兰放下窗帘,陈雨拿着她的衣服走上前,递给她,语气关心道:“快点穿上,不要受凉了。”
陈兰没有理她,又躺回到床上。站在她身后的陈雨忧伤而委屈道:“你还在生气吗?对不起。但当时的我没有办法,我被秦势骗了,他蒙蔽了我,最后又抛弃了我。”
陈兰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紧紧抱着怀里的酒瓶。酒瓶是棕色的霍克瓶,又高又细,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微微晃动,能听见里面酒液撞击瓶壁发出的破碎声。怀里的酒瓶即便被她的体温暖了一晚上,也仍然冰冷刺骨。可即便如此,她还是紧紧抱着,不愿被别人沾染一分一毫。
昨天晚上,所有人都在醉生梦死的时候,她一个人提着一盏破旧的煤油灯,鼓起勇气走进地下室。地下室视线昏暗、空气污浊,杂物摆满各个角落,墙上挂着一些老旧的艺术品。陈兰小心翼翼地走着,不明白踩到了什么东西,重重地滑倒在地上。
不远处传来老鼠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可能存在一些她看不见,但一直存在的东西。陈兰强忍住痛苦不敢出声,拿着灯往地上看去。
原来是一只细长的鹅毛笔滚到了角落里,笔头上的墨迹早已凝固。但诡异的是,墨迹居然是红色的。陈兰心上警觉,拿着煤油灯仔细地朝着角落走去,小心翼翼地巡查。在一张破旧的床下,她看到了一张破旧的信纸,信纸被床脚踩着,正面盖在地上,看不到内容。但是能看出来写信的人一笔一划写得极其用力,纸张背面都有了凸起的纹路。
陈兰跪在地上,抽出了压在地上的那封信,一片红色映入眼中。她屏住呼吸看完后,立马将信叠好,塞到自己的怀里,赶忙往地窖跑去。老绅士说得没错:越靠近地下,越接近真相。
但是不知怎么的,她发现找不到任何的出路。不管走到哪里,她都会转回到破床旁边。没有办法,她只得仔细观察周围,寻找有没有被自己遗漏的细节。
在枕头下面,她找到了一张黑白的照片。照片上的人是霍尔德家的仆人,站成了两排。第一排最中间站着一位身穿西服的管家,两边是一排穿着女仆装的女佣,第二排是身材高大的男佣。
光线暗,再加上照片有些模糊,看的不是很真切,一样望去,没什么异样。但是陈兰总觉得有些奇怪,她把照片摆到眼前,仔细端详。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站在第二排最旁边的一个男仆,让她觉得很眼熟。
看清楚之后,她的后背发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站在照片最中间的管家,就是今晚在聚会上遇到的老绅士。看这张照片的时间,应该已经过去很久了,那今晚和她说话的到底是谁?
“你在看什么?”在没有第二个人的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一道苍老的声音。陈兰浑身一颤,吓得心绞痛,不敢回头。
一只惨白的手伸到陈兰的面前,这只手不仅惨败,手面上的皮肤还浮着灰白的尸斑。
陈兰缓慢回头,看到老绅士的脸。依旧是今天在宴会上看到的脸,但是皮肤质感完全不一样。宴会上的他笑容满面意气风发,现在的他脸上有和手面上一样的尸斑,睁着无神的双眼,盯着陈兰。
陈兰咽了咽口水,头脑疯狂思考,磕磕绊绊说:“刚刚在宴会上您告诉我,要来地窖拿酒,我只是想要来酒窖拿酒。”
说到宴会,老绅士脸上有感慨,但是又有些疑惑。他晃晃自己的脑袋,眼球都微微脱落,挂在眼眶上摇摇欲坠。他回忆道:“日子已经过去太久了,很多事情像一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