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别松懈了。”
深蓝的大海上燃烧着宛如玫瑰星云的朝霞,海风携着木磷花、□□笼果和海盐的气味在海天间流动,少年的几缕青丝扫过雪白的面庞。
“知道。”少女在海水中晃动着两只脚,在海面上搅起多余的泡沫,“虽然出岔子的可能性低于0.1%,不过你放心,不到最后一刻,我们会一直保持警惕。”
“对火星人的处置多数由地球执行,但慕可星作为战胜星,也参与了不少——并且实际方案与你的意见更加接近。”永夜说,“一个月内驱逐一切滞留在地球轨道上的火星人,在火星驻军并引导新政府的建立,宇宙范围内,对火星相关的一切严格管制。”
“有什么问题吗?”星团问,仍然低头拨弄着海水。
“当然没有问题,不过我有点担心,一些措施对平民过于严厉,会招致他们的不满。地慕联军和火星民众之间也不会有太多好脸色。冲突是会造成麻烦的。”永夜淡淡地说。
“严厉?”星团尖锐地冷笑一声,“严厉就对了!对敌人不必存在任何心慈手软!这都是他们应得的!再说了,在我们的实力碾压下,他们真能兴起什么风浪不成?”
“衰微不代表没有机会了,当初你我几乎认定我们的文明已被灭族。”
“就因为我当时手下留情,你现在还在自己后代的星球上跟我说话。”星团忽地脸色一沉,一个火球从天而降,闪到一边的永夜看见自己原来站的地方多了个微型陨石坑。
“你,之后,会做什么?”永夜突然问。
“我?”星团的表情转变为肆意的笑容,“谁知道呢……你放心,我不会拿来之不易的和平去和你们作对;我可能要……彻底解脱了。”
“彻底自毁意识体?”永夜平静地问,似乎一切早在意料之中。
星团的嘴角高高扬起,灿烂地点头。
“没有你,你就不怕慕可星相较地球处于劣势?”永夜面无表情。
“怎么可能呢。”星团的笑声自喉咙滚出,如颗颗珍珠坠海,“我会把信息库毫发无损地剥离出去,而且在这之前,我会培养好接班的意识体。所以,别打歪主意。”
“你明知道我不会这么做。”永夜望着星团,目光比预计多停留了一秒。随后,他转身,退出场景的瞬间留下一条信息:“先解决好当下的问题,再谈之后的事。”
“还没走?”安娜斯塔西娅·布恩斯向飞船外瞄了一眼。地球军方的飞船已然排开,用清晰的光影在太空中打出警戒线,火星民用飞船在警戒线外侧的一小片空间中局促不安地肩摩毂击,仿佛堵塞在排水口附近的污物。
“火星民众里出现谣言,声称地球要把战败星球的民众驱赶至火星驻军的集中/营,做人体实验。”一旁的队友说。
布恩斯冷笑一声:“要是真这样就太好了,多么好的解剖材料,不用可惜了。火星那帮搞生物研究的,可让我羡慕了好久啊。”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轨道停机平台上,数名强闯警戒线的火星人被击毙。
躁动的火星人和火星飞船群似乎消停了不少。
这时,一个很小很小的身体咻地扑向警戒线,即使对于火星人而言,那也肯定是个幼体。
地球战士们在监测频道中听见一声:
“妈妈!”
一秒之内,一道激光贯穿了火星幼儿的胸口。
火星幼儿在一瞬间变成了瘫软无力的布偶,小小的身体依旧匀速地向着激光的源头飘去,直到被母亲的尸体钩住双脚。于是,幼儿以诡异的姿势倾斜,悬于太空,向着、却够不到母亲的怀抱。
金发女子稳稳地抬着枪口。
“我说过,越界,格杀勿论。”
孩子也不会有豁免权,你们没什么可抱怨的,毕竟,你们何尝放过过我的,我们的孩子?
自女儿断气那一刻起,劳拉·格雷明白自己此生再不会有一丝多余的心软。
“玛琳。”身穿工作服、用银色簪形物挽住黑发的女人伸手搀扶跟前的女孩。
“我的眼睛、我的耳朵……不要,滚开!”女孩尖叫道。林砚书麻利地拔下头上的“簪子”,一丝柔和的光波照亮了女孩的瞳孔。片刻过去,女孩深绿色的眼睛总算恢复了清朗。
“对、对不起,我刚刚不是在跟您说话。”玛琳愣愣地道歉。
“没事的,孩子,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玛琳把衣角攥得紧紧的,“不,不,让我想想……对,火星人在反抗思维广播,他们在抗拒……他们好像发现我了……很多不好的情绪……我想起了很糟糕的事!”
说着说着,她的脸色转为青白,双眼再次发直。在旁随时待命的医护人员赶上前,让她平躺到悬浮担架上。
“等一下。”玛琳突然开口,这一次,她的语气听起来与她的实际年龄相符,也就是说,像个成年人了。
“别把我今天的状况告诉我妹妹。”
玛琳被带往医疗中心,林砚书的视网膜上投射出李函冰的身影:“函冰,火星人对思维广播的抗性增强了。”
“你对此有何看法?”李函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