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炽羽目光发直, 始终朝着玄门天阙的方向,脚下步速缓慢而具有节奏性, 仿佛设定好的机器, 像天阶的尽头前进。
盛玉髓降落在他身边,他都没有反应, 仍是木然地向上走去。
盛玉髓冷琉璃色的眼眸凝注在秦炽羽脸上,望了一会儿,忽然探出一丝锐利的神识,向他太阳穴处迫近。
秦炽羽依然毫无反应地前行。
“轰——”
神识触碰到秦炽羽身体周围的炽白火焰,骤然爆发出一片刺目的白光, 强烈的冲击力向四面八方崩开。
盛玉髓首当其冲,他眯起眼睛, 周身旋转飞溅开强大的冰风暴, 将炽白火焰挡了回去。
有趣。
盛玉髓难得对一个人产生如此强烈的兴趣。
这人明明是没有筑基的,所爆发出的灵力, 也只是他天生灵根中的灵力。
这股灵力虽然看起来霸道,其实只是防御的产物, 并不能支撑他登上三万六千级台阶。
更不能抵御天阶的威压。
那么,是什么让一个尚未筑基的凡人, 从山脚下,一直走到天阙前呢?
“盛峰主?”第一关的督考长老犹豫着上前询问,“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吗?”
“嗯?”盛玉髓懒得理睬其他人, 仍在观察着一步一步木然向上走的秦炽羽。
“您有什么事都可以对我讲, 谁触怒了您也可以讲, 为何一出手就要炸毁天阶呢?”督考长老苦恼地说。
盛玉髓这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他向下一扫,顿时一愣,方才他挡回去的炽白火焰,威力竟然如此强劲,将天阶扎了个大窟窿,堪堪挡住了上升的路径。
大窟窿两侧,还横七竖八地躺着一群昏迷不醒的外门修士,再远一些,还有些被断裂坑拦住上不来的参赛者,正抬头懵逼地往这边看。
盛玉髓内心咯噔一声,外表却依然沉静如冰,冷声道:“本座看人数也差不多了,就以此为界,上面的都算及格,下面的可以回家了。”
督考长老本来就很艰难的脸色,此时又难看了几分:“这……会不会过于草率了?”
“怎么就过于草率了?擦边过不能算过,只能算运气,就算今天通融给他过,明天也得被淘汰,与其如此,不如节省双方的时间,早一点淘汰。”盛玉髓冷冷地说。
督考长老和众黄衣弟子一阵沉默,天玑峰主果然严苛,不过他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
“你们且收拾了一下地上的这些人,抬到悬壶院找医修治疗,省得耽误了下一场考试,嗯,醒不过来的就淘汰了……至于地上的缺损处,本座自会补齐。”盛玉髓自知理亏,决定自掏腰包补台阶。
“是。”众弟子答应。
“那个着火的怎么办?”督考长老一指天阶顶上,已经爬到了天阙下的秦炽羽。
秦炽羽虽然已经到顶,腿脚却还在无意识地往上迈,这一踩踩个空,向前扑去,“咚”地摔倒在天阙前。
他周身白焰滚滚,旁边的弟子想把他拖到一边,不要挡了路,却碰他不得,一个个都烧着了手指,嗷嗷惨叫着弹开。
盛玉髓皱眉:“本座来处理。”
万花山。
一道白色长虹自天空中倏然落下,“嘭”地震开一地的落叶,叶子飞起又打着旋儿地落下。
只见盛玉髓长身玉立,一身青色长老服隐现云雾纹路,衣袂无风自动,寒气逼人。
他左手中收着几股线拧成的索,线的另一端是一张大网,网中裹着一个蜷缩的人。
细看来,那人身上有一层炽白火焰正在燃烧,火苗被周围的半透明的网线压制住,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是火,仿佛只是一层薄纱。
那半透明的网线也是非常之物,它非金非麻,乃是千年寒冰凝成的冰线,比金铁还要坚固,是盛玉髓冰系灵力凝结而成。
盛玉髓也不能直接越过天火灵根的火焰去拎起昏迷不醒的秦炽羽,他只能想了这么个办法。
冰网的冰线与天火灵根的火焰相触之处,爆出点点白光,空气中连续不断地传来冰线嗤嗤融化的声响,盛玉髓不得不持续加强灵力,稳固冰网。
陆万闲带来的麻烦可真多。盛玉髓想。
他收紧冰网,拎着秦炽羽,来到破屋的木门前。
木门在盛玉髓的注视中豁然洞开。
朴素的小房子里,已被陆万闲收拾一新,小巧的藤制几案上摆着一只木刻的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支盛放的香雪木,洁白花瓣传来阵阵幽香,似的简朴房间没来由生起一种素雅淡泊的气氛来。
陆万闲正坐在床榻之上,盘腿而坐,闭目养神。面前摆着一卷摊开的书卷,书页上画着弯弯曲曲的线条,仔细看可以看出是一种植物。
盛玉髓轻哼一声,陆万闲倒是悠闲!
他把秦炽羽往地下一丢,话也不说,扭头就走。
“等等。”
身后传来陆万闲的声音。
果然在假寐。
盛玉髓头也不回地说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我没有想跟你客气。”陆万闲的声音十分冷淡,“这人哪里来的,带回哪里去。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