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炽羽只觉身体轻飘飘的。
这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他环顾四周,发现又进入了那个黑暗广袤的空间里。
只不过脚下漆黑的河道,变成了一片火海。
白色的火焰在白色的河道中翻滚、燃烧,将河岸冲成一片片碎片,河道被强行拓宽,不断发出崩塌溃散的轰隆声。
秦炽羽漠然地望着这一切。
直到一股温和的风,吹进了这片充满烧焦气味的废土,带来清新的空气和片刻的凉爽。
秦炽羽向风来处看去,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啪”,一片东西扑在秦炽羽额头上。
他想伸手去拿,却想起来自己没有手,自然,也是不存在额头的。
用意识取下那片东西,秦炽羽定睛一看——是一片嫩绿的叶子。
好像是万花山菜园子里种的那株香雪木刚发的叶子。
秦炽羽的记忆渐渐回来了,他想起来,自己好像是在四号比武台上,把谁打飞了,才莫名其妙又进入到内府里。
难道说……
天火灵根又失控了?
秦炽羽的视野猛地向下一转,他的意识因为太过惭愧而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如果有手的话他这会儿已经抱住了脑袋。
怎么办,天火灵根又失控了?虚空手套没法用?他是不是从此就出不去了?
不,不会的,一定有什么办法。
秦炽羽焦灼地望着下面经脉河道里,以席卷一切之势向四面八方推进的白色火焰。
一定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天火灵根继续扩散。
可是他想不到啊!
秦炽羽在空中飞来飞去,像纱网里的蜜蜂,不断兜着圈子,试图寻找一个可以突破的点。
忽然,他眼前一亮。
只见一只可爱的小云朵正在向他飘来。
对啊,看他可以去看看陆仙长的回忆,看看是不是能找什么方法,对抗灵力失控?他记得陆仙长以前那个徒弟,好像也曾遇到过这般情况。
这样想着,他迎着云雾飞去,渐渐被一阵冰凉的水汽包围。
视野变幻。
眼前是一扇窗户,窗外天黑着,窗下摆着一盏灯烛,烛火随着夜风跳跃,将飘忽不定的火光充满半边屋子。
屋子里陈设简单,一柜、一床、一桌,墙角摆着陶罐,里面插.着一支正在凋零的香雪木。
这摆设简直和万花山一模一样,不过大小和方位不太一样,秦炽羽稍稍一想,就明白了。
这是陆仙长以前的旧居吧。
就像上一次在回忆梦里看到的那座四角种着香雪木的院落一样,这应该也是陆仙长住过的那地方,那么……
“站住。”一个熟悉而压抑着隐隐不快的声音响起。
秦炽羽身子一震,只觉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扇门,半掩着。门外有白色的衣角飘动。
是陆仙长?
秦炽羽未暇细思,那门外的陆万闲,又沉声问道:“你去哪里?是不是又去打架斗殴?”
“……不是。”另外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传来。
是那个“死有余辜”的徒弟。
秦炽羽惊觉。
果然,每一次进入到陆仙长的回忆里,都会看到那个讨厌鬼。
秦炽羽心中有些烦躁,但他这次就是冲着那个讨厌鬼来的,他告诉自己,只要专注于正业就好,找到安抚天火的方法,其他的不用往心里去。
毕竟,现在守在陆仙长身边的,是他秦炽羽!而不是别的什么灰飞烟灭的东西!
“还说不是,那这封信又是什么?”陆万闲恨铁不成钢地斥道,“我不是说过了么,你度不过心中的嗔念,就别想修炼!我教给你的法术,也不是叫你去好勇斗狠的!”
秦炽羽已经很久没听到过陆万闲如此生气了,回顾过去,好像陆万闲上一次生气,也是因为把他当成了这个孽徒。
说他杀孽太重,不宜进入修真界什么的。
果然,正是这个孽徒,每一次都让陆仙长大动肝火,实在是太不知好歹了。
秦炽羽一动念,视野自动推进到门边,恰好一阵风吹过,将门吹开了半臂宽的缝隙,使秦炽羽可以越过陆万闲的肩膀,看到院子里站着的那个人。
实在是太像了。
秦炽羽感觉看到了自己。
可是,那个人又比自己成熟、高大很多,神态和站姿也不太一样。
这种相似而又陌生的感觉,就像一母同胞的两兄弟,彼此互相看不顺眼,觉得对方碍着了自己屹立于天地之间的独一性。
秦炽羽看到那孽徒弯下腰去,捡起了地上的一张纸。
他只扫了一眼,就把纸捏成一团,扔在地上。
“没想到他们竟如此没种……打不过我就开始搞这些小动作。”那孽徒飞快地蹭了一下鼻子,似乎十分不屑的样子。
“以前是他们欺负你,倒也罢了,现在你为何要主动去挑衅?”陆万闲恼火地问道,“你以为每一次你带着一身火回来,我都能及时给你擦屁.股吗?”
带着一身火……
秦炽羽想到了自己失控的天火灵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