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了,六亲不认?”傅唯一向前走了一步,低下头,身影几乎将韩惜见罩住,韩惜见不由自主地把脚后跟稍稍往后挪了些。
“是有一点点……”
傅唯一的拳头攥紧了,一拳砸在石头上,韩惜见感觉到身后的石壁似乎都跟着晃了晃。
“过了这么多年,竟然还能认出我,真是一群老不死的。”傅唯一的表情随着这句话变得有些狰狞。
韩惜见的目光忍不住往他眉角的那颗痣上看,他以前从没有注意过,只是觉得傅唯一天生长得有些怕人。此时观察却发现,这与他眉峰里那颗痣确实有点关系,傅唯一绝对归不到符合修仙界审美的清俊男子的范畴里,他有一种粗犷凶悍的气势。
“你看什么?”傅唯一盯住韩惜见。
韩惜见立刻别开目光。
稍后,两人沉默地返回万花山。
乘兴而去,败兴而归,足以形容两人今天进出万花山小院的脸色。
韩惜见气鼓鼓地弄死了练手的肥鸡。
不就是不小心听到了牛栏村的人议论傅唯一吗,傅唯一一向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他,为什么今天突然在乎起来了?
而且还因此迁怒于自己!当面挥拳头砸碎石壁!简直过分!
越想越气,韩惜见“嘎嘣”一声把肥鸡的脑袋揪了下来,场面非常血腥。
旁边拴在树上的三十四色大山鸡发出了惊恐的叫声,并不断地往树顶上蹦。
傅唯一每次想上来帮忙,都被韩惜见用非常生硬的动作躲过去,傅唯一只能在旁边干站着,看那只鸡被韩惜见用非常残酷的手法大卸八块。
韩惜见抄着两只血淋淋的手,面无表情地绕过傅唯一,到小溪边去洗手。
傅唯一以为自己可以忍住,等着韩惜见的气劲儿过去,不要主动去哄韩惜见。毕竟,是韩惜见先偷听村民议论在先,还扯出一堆歪理来开脱自己。
如果此时不给他一点教训,韩惜见以后的娇气毛病就能惯上天。
但是他想错了。
韩惜见不在他耳边咕叽咕叽地说话,不冲他笑,都让他受不了。
傅唯一跟着韩惜见走到小溪边。
“我……”傅唯一想解释什么,又觉得不管怎么说都很突兀。
韩惜见没理他,却暗中竖起了耳朵。
“我爹是放牛的。”傅唯一说罢,沉默片刻。
韩惜见听到此处,立刻心软了,他想跟傅唯一说,其实他一点都不在乎牛栏村村民议论傅唯一的那些话,什么怪里怪气的孩子,被妖怪拐走……那些都是些不明真相的碎嘴谣言,傅唯一的性格明明很好的,如果外貌与凡人的年龄不符就是妖怪,那韩惜见也是妖怪了,而且还是比傅唯一更可怕的妖怪。
不过,韩惜见现在还在生气中,所以他不说。
“而你出身世家,天赋过人,年纪轻轻就为同辈翘楚……”傅唯一闷声说道。
韩惜见的耳朵根子有点发热了,他使劲在泉水里搓了两下手,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个时候如果轻易松口原谅了傅唯一,那以后还不得给他的臭脾气惯上天。
“你的天赋就像大蝴蝶身上十七种颜色的翅膀一样……”
又是大蝴蝶,韩惜见确定傅唯一不会别的比喻了!
“只是停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比一切花朵都美。”傅唯一说,他的眼神也因为提到真心喜爱之事而变得温柔,“在拜仙台上,你手持飞剑,剑锋轻松地拨开王思远阵法中灵力形成的急雨碎片,用力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每一次剑身荡开的碎片,都恰到好处,采用了最省力的角度,选择了最正确的方向,而这一切,都非勤奋练习所能企及,你只是用直觉,就超越了所有练习,难道这样的天赋还不能称之为超凡绝俗?”
韩惜见被傅唯一狂热的吹嘘给弄晕了头脑,他都不知道傅唯一这么会说话,虽然、虽然他的天赋是很厉害啦,出剑一般也是凭直觉,可是,被傅唯一这么一夸,他觉得自己能夺取四海排位战第一名了。
“我没有那么厉害啦。”韩惜见小声说。
“而我不同,”傅唯一利落地收束住方才那番令人心情愉快的话题,把中心拉回到原来的主题上,“我出身不行,天赋一般,或许旁人会觉得我一介凡夫也能达到筑基后期,天赋不会差,实际不是,我的天赋很普通,所以我才会选择体修。”
以前,傅唯一曾经对秦炽羽说,他选择做体修,是因为他只相信自己的身体,这也是一部分原因,但根本原因,傅唯一今天才第一次告诉韩惜见。
“是这样么……”
“别人无所谓,但是我不想让你知道这些。”傅唯一漆黑如夜的眼眸在韩惜见脸上凝了片刻,“因为我知道,你喜欢漂亮的,精巧的东西,我的出身,我的天赋,我的长相,我的脾气,全都不符合你的喜好……所以,我才会情急之下,想要打晕你。对不起,是我出手太急躁。”
韩惜见呆呆地望着傅唯一,这大概是傅唯一从认识他以来,说话最多的一天了,好像这辈子的甜言蜜语都被他一下子说完了。
“为、为什么别人无所谓?我、我有这么特别吗?”问出这句话之后,韩惜见眼神乱飘,不敢直视傅唯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