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禾!”
折腾了一晚上天色渐亮,我刚走到沣歌楼门口,小桑从人群中钻出扑了过来,胡叔他们转头看向我们这边,确定是我之后也纷纷跑了过来。
黑小孩铁打的脑袋撞进怀中无异于被人狠狠锤了一拳,我疼得龇牙咧嘴,拉开人仔细确认他身上有没有伤。
“你们没事吧?”
“无事,昨夜你出去之后霍将军的人就来了,以前只听爹和胡伯伯他们说霍家军神勇,昨日一见果真不凡!”
黑小孩拉着我的手眉飞色舞地讲起昨夜霍家的人是如何飞速制服苏勒图的人,他越讲越兴奋,蹦蹦跳跳不看眼前的路,不料撞上走在前头的五哥。
“嘶!”
铁脑袋碰铁甲发出闷响,好听就是好头,五哥转过来本想发怒,但看了看我又把话憋回去了,小桑一见他的脸都顾不上自己脑袋上的红印,围着五哥叽叽喳喳问了好些问题。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赶紧回去让你三姨看看。”胡叔拍拍我的肩,我扭头去看霍今山,他微微颔首,加快脚步跟我并肩走在一块儿。
“宋鸢去哪儿了?”
“他有事先走,待会儿就来汇合。”
回酒楼的路上,许多县民见到霍今山后朝他行拜礼,他们身侧的霍家军见状都弯下腰扶起县民,霍今山直视前方,不看也不回应。
我拉拉他的衣袖,压低声音道:
“人家朝你行礼诶,不回是不是不大礼貌。”
“霍家兴于民中,护大安百姓为己任,即是职责,就不受百姓拜礼。”
“哦。”
跟他一比我好像格局小了点,谁知霍今山忽然侧头凑到我耳朵旁柔声说:
“虽不受百姓礼,但作为霍居岑可受公主御赐之物,六公主可想好用什么来谢。”
我这才刚夸他一句,霍今山就开始蹬鼻子上脸。
“那就赏你霍居岑自由,回去俺俩解除婚约,自由就是最大的赏赐!”
一提到解除婚约霍今山脸色就不对了,他直起身体又沉着张脸,我本就半真心半玩笑,一下子全给他听成真心话碰一鼻子灰,心上自然也不高兴,干脆离他远了些,各走各的。
还没走到酒楼门口,三姨急匆匆自里头跑出来,拉着我转了几圈,看见肩膀上的刀口忍不住落泪。
“三姨你别哭啊,我真没事儿!”
“死丫头,你这个死丫头,我本就身子弱,你还让我如此担心,你这个死丫头!”三姨狠狠拍了我几下,我向胡叔投去求救的目光,结果胡叔背过身暗自抹泪,我彻底慌了神。
“你倒是有胆,什么都不管不顾孤身一人就冲进去,要是我们再来迟点,是该喝小妹你的喜酒,还是得给你收尸。”
声音一出我顿时吓得僵住,李春晖倚在门口瞪着我,李春茂站在他背后仰头往天,兄弟俩一个不关己事一个处在发火的边缘阴阳,我脑子一片空白压根想不到任何计策。
好家伙,人全凑齐了,我也变案板上的鱼随时等他们挥菜刀了。
沉默是白日的酷刑,我坐在霍今山身侧,说不清到底是硬板凳硌得我屁股疼还是这沉默的气氛令人坐立不安。
“跑挺快啊,没等居岑养好伤你就跑了。”李春晖脸色难看得紧,面对他的冷嘲我连大气都不敢出,只得乖乖听着。
“你也少说两句,要是围猎没出那事,她也跑不掉。”李春茂总算开口说句人话,大哥不愧是大哥,他发话李春晖脸色都变了,呃,变得更难看了。
“你还好意思说,没你带的好头,这蠢丫头想得到跑吗,你以为没出围猎的事她就不想跑,银子都存下不少了!”
我身边的五哥面对三哥少见的暴怒下意识往后仰着身子,我缩起脖子低下头,这时候谁说谁错,不如继续沉默的酷刑。
“我可是你大哥。”
“你是大哥又怎么样,家里谁指望得上,还是不我得管着!”
“你管得好,好到春和被下毒留下病根都不知道,好到她都想逃出来,老三啊老三,哥知道你苦你累,要不咱们兄弟俩一起远走高飞。”
李春晖估计也没想到大哥埋怨自己一顿后还敢拐着自己跑,他冷哼一声,坐下整了整衣袖。
“沅沅的病不是下毒,而是遭人下了蛊。”虽然刚才兄弟之间的争吵没有提到半句霍今山,但我看他膝盖好像中了几支隐形的箭,这小子也挺会看气氛的,待稍缓和点,就将话题转移到深宫疑案上。
“此话怎说?”
“还不知是出自谁之手,春阳宫的婢女也未注意到有异常之处,但发作确实是在毒解之后。”
李春晖听完霍今山的话沉思片刻,吩咐人把苏勒图押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