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梦中清醒时已是日落西山,小女将还未回来,屋里无人掌灯,大片残阳从雕花木门上的镂空木格栅中投进来,屋里一半明一半暗,院子中静悄悄的,我坐起愣了会儿神,肚子不饿伤也不痛,本想就这么睡到明天,谁知一闭上眼就会想起方才梦中李冬景的眼神。
他就如同没有自我意识的破烂木偶,斜靠在床榻上一动不动,毫无生气,面对有半个屋子那么多的赏赐丝毫没有任何心动,不是见惯了的那种无所谓,而是视作空气。
对李冬景而言,值得眷恋的东西应是不存在的,但他在看向大树下含苞欲放的月季时,眼眸中又充满灵气,夕阳西沉,他的目光追随者那抹斜阳,不舍含着眷恋一坦无遗。
正在我放空,有人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我下意识抓住腰袋中的木牌。
那人显然没想到我已经起来了,先是一愣,后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她掀开斗篷帽子,露出那张淡雅清丽的容颜。
“母后您怎么来了?”
我也没想到皇后会来,忙掀被下床,她上前按住我的手臂示意不用行礼,自己走到桌前点了灯,又从食盒中端出一碗热腾腾的汤来。
“我借用厨房熬了些汤,春晖和春安都已经喝过了,问了霍家的女将说是你今早起来头疼早早歇下了,我就是来送个汤,既已起来,就坐下趁热喝吧。”
自我穿越之后从没单独与皇后相处过,很久前我就发觉她身上有种气场,你会不自觉想和她变得亲近,最好是亲近到能躺在她怀中撒娇那种,但前几日我才替李春茂传了话惹她伤心,也就打消了想要主动亲近的念头。
许是见我捏着勺子不动,皇后竟也有些无措,她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从食盒里取了一副筷子,夹起瓷碗中通透如玉的白萝卜,一手遮住脸喂进嘴中。
“沅沅若是担心我下······”
“我怎会担心母后下毒!”我猛然拔高声音,皇后放下筷子,两颊红扑扑的十分可爱。
“那就快些喝,这排骨汤要趁热喝,凉了就有腥气了。”皇后边嘱咐边从下面那层食盒里拿了碗白米饭和一些腌制小菜,见她如此忙碌,我有种感觉,今日皇后来找我,才不是只为了让小孩喝口汤。
“母后,有事您就直说吧,咱们都是一家人,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的。”
我朝着那个亲自布菜的一国之母试探性说道,纤细的身影晃了晃,她忙摆手否认道:
“没有没有,母后,母后就是来看看你们伤可好些了。”
“真没有?”我半信半疑,有些犹豫地抬起筷子。
“很明显吗?”皇后上扬的嘴角一下子垮下来,
“过于明显了,母后。”我拉开椅子请她坐下,顺手想将筷子放下听她认真说,皇后按住我的手轻轻摇头。
“你边吃边听我说吧。”
“行。”
面前的汤散发着阵阵香气,馋得我吞了好几口口水,她说能吃我方动筷,夹了块已经炖得软烂的萝卜喂进嘴里,萝卜香甜可口,汤鲜美无比,热乎乎的萝卜排骨汤再撒上一把小葱花,真是绝了,我舀了勺白米饭浸了些汤汁和着腌黄瓜一起吃,瞬间快乐翻倍。
“好吃!”
“好吃就成,母后问你,你与你娘最近是不是闹矛盾了,她伤了胳膊你也不去瞧她,你挨了陛下一顿板子她也不来瞧你,母后担心你们因为春茂的事情生了嫌隙。”
皇后说得真诚,我听得震惊。
这怎么回事,她俩不是各花开各院,后宫个占谁也瞧不上谁吗,怎么作为宫斗对手开始关心对方这不对吧!
许是瞧我表情震惊,皇后收敛几分亲昵,正色道:
“你也晓得你母妃的脾气,要是因为春茂的事让你们之间生了嫌隙,回到宫里又惹出别的事端就不好了,你母妃生起气了你是知道的,就是天王老子来劝,也要等她气撒够了才说得上话。”
皇后伸直了腿,放松坐姿后长叹一气。
“知晓母后的意思了,我吃完饭就去,前几日挨了板子不是难走动嘛,今日又喝了母后的汤,别说行动自如,腿脚都更有力了!”
我掀起袖子拍拍自己的胳膊,皇后“噗嗤”一笑,但又是想起什么,嘴角又垮了下去。
“都怪春茂,他要是如你这般突然懂事该多好,话是撂下,人却连面都不露,是我早年太宠溺他了,如今他过得好不好,我这个做娘的一无所知。”
说着皇后抽出帕子轻按眼下擦去眼泪,想起那日她扑在桌案上哭泣,也就难免不与她共情,我放下筷子拉过皇后的手握在自己掌心,故作神秘道:
“我与母后说个秘密,此事你切要告诉父皇。”
皇后似是被我这幅神秘兮兮的样子勾起了兴趣,小秘密嘛,甭管什么人什么身份,只要放出秘密二字,谁人不想听?
“其实春茂哥哥过得还不错,你莫要过于担心不顾自己身子,他不仅潇洒自在,还娶了妻,之前在隆兴是就说嫂子快生了。”我顿了顿,偷看皇后的脸色,果不其然,在听到李春茂已娶妻,孩子也快出世的时候,一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真的如此?”
“是春茂哥哥亲口所说,怎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