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在地上扫出一条蜿蜒痕迹,她走过我身边时似乎并没察觉到还有人在旁边。自顾自的在这里翻翻那里瞧瞧,我好奇地跟在她身后想知道小屁孩究竟要闹什么幺蛾子。
李春和使出吃奶的劲儿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木箱子,胡乱用袖子抹了几把后又费劲吧啦地掀开,里面堆着几套头面与布料昂贵做工精美的衣物,她取出金累丝花头簪在脑袋上比来比去,又拿过琥珀穿珍珠耳坠揽进怀中,在箱子里寻宝寻了十几分钟,最后在箱子最底部翻到一卷画轴。
她扫去椅子上的灰尘将画轴放上去后缓缓展开,画像中的人是李冬景,只是不似平常,画中他神情娇媚,梳着女子发髻簪花戴钗,上半身不着片缕,身下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正依靠在床榻上。
这画看得我很不舒服。
“漂亮吗?”
闻声我猛然变了脸色,李春和还在东张西望寻找发声源,苏勒图轻轻从横梁跃下在她面前站稳,他也没有注意到站在李春和身边的我。
“没我娘漂亮。”
“可你长得很像他,若是你称赞一声漂亮,岂不是说明你也很漂亮。”苏勒图循循善诱,李春和却不屑一顾,她随意将画卷扔在一旁。
“如此人不人妖不妖的东西凭什么与我比。”她往前走了几步又顿住,回身眯起眼睛疑惑道:
“你是何人?”
苏勒图十分珍惜地收起画卷,淡淡回道:
“我只是一个画师,此画便出自我手,只不过我要出宫了,下次再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放他娘的狗屁!
有时候不是我杞人忧天,就这宫里的破烂安保怕是连一只蚊子都挡不住,颂巴王爷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站在公主面前,也不怕一个不注意人就没了!
我看向李春和,却发现小屁孩心口不一。
李春和侧目,眼神一直停留在苏勒图收起的画轴之上,她眼底皆是艳羡之色,垂在宽大袍袖中的小手不自觉握紧了。
“殿下想要臣为您画像?”
李春和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装模作样昂起头仰着下巴恶声恶气的拒绝。
“不需要,待我长大了自会有全大安最厉害的画师为我作画!比你画的那个要好看百倍!”
苏勒图闻言发出一声嗤笑,他三两步便来到李春和面前,双眸紧紧盯着她的。
“但我还是想为你画像,就像他一样。”
说完他还掐了把李春和的脸,也不管公主殿下气急败坏在身后喊叫,苏勒图快步走出废殿,在路过宫人身侧之时,看守废殿的公公认出了他,那公公吓得五官扭曲,指着苏勒图竟结巴了。
“你、你你你你……”
蓝眼睛没给他说完话的机会,他抬手三两下就将外头的宫人清理完毕,除了李春和,没有一个活口,成片成片的鲜红融进雪地之中。
“小殿下,我若是你就赶紧从那边的狗洞钻出去,免得惹上麻烦。”
李春和眨眨眼转身拔腿就跑,她去过废殿的事情被邱月虹摁下了,在六殿下安心养被她娘抽开花的屁股的时候,废殿闹鬼的消息在宫中闹得沸沸扬扬。
皇帝直接下了死命令,谁要是再敢接近废殿,不管何种身份一律处斩。
我在废殿坐了许久,既不觉得渴也不觉得饿,便宜爹下令的第二天就来了一队侍卫及宫人,为首的韩公公指挥其他人将屋子里的东西拖出来烧了。
侍卫和宫人们一边小声说着莫怪莫怪,一边飞速在殿前和屋里折返,不一会儿李冬景的东西就堆成一座小山,卑羽圣主和便宜爹一齐走进来,他举着火把,望着孩子的遗物的眼里没有一丝留恋。
“只要烧了这些东西就可以破除妖物的诅咒。”
卑羽圣主话音刚落,便宜爹便点燃织物。
看着表情肃穆的二人只觉得好笑,他们甚至都不愿查一查那几个宫人是怎么死的,而是一昧的把责任推给一个逝去的人。
“沅沅?”
我站在原地,燃烧的大火拂过脸颊,心中似有块大石压着一般难受,恍惚间感觉有人走到身边。我转头,李冬景侧头朝着我扬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