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灯光下影子摇曳，与交叠的脚步重合，AJ与高跟的组合在青草地上显得突兀又莫名的和谐。
苏槿闻轻轻扶住翟远的胳膊，随着流淌乐声挪动步子，鬼使神差握上他手被他拉进舞池的一瞬间，她就有些后悔了。
如今她也只能进退两难地，在翟远引导下僵硬做出动作。
“放轻松，我是能吃了你吗？”翟远在她耳畔低声道。
不说还好，她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机械过了头，想要刻意调整反而身子更僵。她递给翟远一个“都怪你”的忿忿眼神，翟远认栽地闭上嘴。
脚步随着变得欢快的音乐逐渐慌乱，高跟与AJ时不时地摩擦相碰，苏槿闻想要为彼此都腾出一点空间，却将节奏彻底打碎，不慎一脚踩上眼前人的鞋子。
耳畔传来一声克制闷哼，她瞳孔颤了颤，轻咬嘴唇，声音有些懊恼：“我都说了我不会...”紧接着就是第二脚，第三脚。
高跟逼着AJ节节后退，几近失去平衡，险些跌进他怀里。摇摇欲坠之时，一只手忽地抵住她腰肢，借着力将苏槿闻揽了回来。
苏槿闻下意识攥紧翟远手臂，西装冰凉面料严严实实地与掌心贴合，她身子微微一颤，右手指尖却被翟远捉住。
像是有一股痒麻麻的电流从头到脚激起战栗，他整只手将她的食指浅浅包裹，若有若无的触碰牵引，摩挲过她在冷风中泛粉的指关节，力度不轻不重，带着她找回节奏。
左脚，右脚，后退，旋转。
耳后燎起一片热浪，她怔怔抬眸，将翟远漆黑瞳仁中倒映的自己看得清楚。
攥着他手臂的五指力度更紧，苏槿闻嘴角弯起弧度，右手挣脱他的桎梏，须臾翻转交叠。
十指相扣。
AJ迟疑一瞬，有片刻的慌乱。
分不清是彼此谁的呼吸和心跳，裙摆因为旋转飘扬摇曳，扫过西装裤脚，粘连下波光粼粼的闪粉。月色温柔，将交汇眼神都映得缠绵缱绻。
苏槿闻贴近他耳朵：“其实我骗你的，我上学的时候上台表演过，表演的还是跳舞。”
“不过也就一次，而且确实跳的不怎么样。”
“嗯。”翟远淡定应了声。
那是在高一的元旦晚会上。
每班都要报一个节目，苏槿闻她们班女生少，因此被迫全员上阵。
聚光灯下，她挽起如瀑长发，穿着纯白色舞裙，像一只高贵优雅的天鹅。
只不过她动作实在是不太熟练，不时偷看身旁同学，所幸混在队伍后面，顺利浑水摸鱼。
但却被翟远一眼发现。
少女因为紧张嘴巴抿成一条线，眼神有些飘忽，像一只误闯进舞台的小鹿，脸上挂着得体但透露出些许无奈的笑容，格外...可爱。
目光锁定，一眼万年。
由此开启数年暗恋。
事实证明，几年过去，苏槿闻还是没能学会跳舞。
......
嗯是什么反应？苏槿闻瞟了眼面前人的淡定表情，不甘地撇撇嘴。
“不过，我都不知道你还会弹吉他。”她借着今晚的节目挑起话题。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仍旧是熟悉的欠揍语气。
他这个动不动爱乱怼人的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苏槿闻眯了眯眼睛，忽地交错脚步，结结实实地踩了翟远一脚。
“抱歉，我不太会跳舞。”她嘴里道着歉，嘴角却偷偷扬起笑意。
翟远垂下眼睛，苏槿闻仰起脑袋刚好擦过他的下巴尖，和他回落的视线相撞。暖黄灯串充作眼中跃动高光，吞没无尽夜色。
他静静凝着她，语气笃定：“你故意的。”
嗯，是小小的报复。
苏槿闻毫不掩饰眼里的张扬得意，嘴边笑意愈浓。
腰窝忽地一热，她被猝不及防向前推去，翟远那张欠揍的脸骤然在眼前放大。一只手抵在她腰后，力度逐渐收紧，贴合，鼻尖呼出的热气喷洒在敏|感肌肤，不过两指距离。
脚步重新开始辗转挪动，光影幢幢，两人一改之前生涩模样，从未如此默契。
是在月色中起舞，又像在无言对峙，暗自较劲。
苏槿闻贴着他耳边轻笑道：“病好了？”
翟远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自己这几天躲她这事，像她说的那样，突发恶疾似的。
他蹙蹙眉头，深吸一口气，打算是时候好好解释挽回一下：“苏槿闻，我上次跟你说，我们可以继续...”
“继续像普通朋友那样相处。”她却先一步打断他话语，眼睛闪着似有似无的盈盈笑意，一字一句地盯着他接道。
苏槿闻率先松开牵住他的手，拉开适当距离，仿佛刚才的暧昧滋生只是一场幻梦。
“我都明白，挺好的。”
“不是，我...”他怔了瞬，有些急着继续。
苏槿闻只是笑笑，自如地转身离去，靠在甜品桌旁拿起一个纸杯蛋糕。
翟远下意识伸手，却只攥住一团虚无的空气，他看向不远处那个从方才晕头转向的迷蒙氛围中迅速抽离的悠闲倩影，一阵怔然。
广播适时响起。
【节目过半，按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