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都不让人说了。”阿芙拉小声嘟哝道。
不知道里德尔是不是看在她虚弱至极的份儿上,总算没再追究这事,这之后阿芙拉很快又陷入了昏睡。
她在中途被里德尔弄起来吃了几口饭——跟坐牢一样,她根本睁不开眼,都是他威逼利诱硬塞进来的,每一次都要折腾到她吞下药片才肯罢休。
阿芙拉在高烧中仍旧是有时清醒、有时迷糊。她清醒些的时候,看着里德尔布满疲惫的脸,也会感到于心不忍,主动让出半个空位给他:“你应该躺下来休息一下。”
位置很拥挤,他们躺在一起时呼吸相闻,这让里德尔尤为不适应。
阿芙拉也知道他从未和谁有过这样亲近的接触,事实上她自己也觉得很别扭,但眼下的情况也不容他们挑剔。
意识不清的时候,阿芙拉看到自己旁边靠着一个人,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就像在很久很久之前,她与母亲共在之时。
她又有一搭没一搭地想到,母亲节就快到了,可是在今年的节日中,有无数个母亲失去了孩子,也有无数的孩子失去了母亲。
阿芙拉翻了个身,无意识地叫了几声“妈妈”。
她的动静惊醒了在一旁闭目养神的里德尔,他起身为阿芙拉调整了一下姿势,以免她压到刚刚缝合的伤口,谁知她下一秒就得寸进尺地整个人缠上来。
阿芙拉身上滚烫得可怕,相较之下里德尔身上的温度就让人舒适多了,这让他颇有意见:“你的顽强要在它应该的时候派上用场。”
他说着,将阿芙拉缝过针的那只手拨开去,放到它应当规规矩矩放好的位置。
而阿芙拉仿佛得到了巨大的满足,断断续续说了几句呓语后,除了均匀的呼吸再没了动静。
入夜,外面下起大雨。
沉闷的雷声惊醒了里德尔,他发现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竟然真的在这个看上去极不安全的环境中睡着了。只是一个姿势维持得太久,被阿芙拉用来充当枕头的右手臂已经失去了知觉。
他抽出胳膊,顺便看了眼表,好确认阿芙拉下一次的吃药时间,随后就着这个姿势和她额头相抵,试了下她的体温。
阿芙拉似乎很难受,拨开他的手往一边蹭开去,但很快又换了新的姿势贴上来,里德尔不得不再一次帮她调整伤口的位置。这样反复多次后,阿芙拉终于折腾累了,紧靠着他重新陷入昏睡。
当她再一次醒来时,已经是天亮了。
阿芙拉的状态虽不能说是神清气爽,但较之前几天也已经好了许多——如果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正把整张脸埋在里德尔颈窝里的话。
看着她尴尬又茫然的神情,里德尔一面起身一面嘲讽道:“你终于知道醒了?”
他正在将棉花浸到消毒液中,而后扯了下她的右腿,阿芙拉立刻反应道:“我自己来吧。”
“你确定?”里德尔往她伤口上瞄了一眼,随后将消毒水扔给她。
阿芙拉撑着身子坐起来,试图给大腿内侧的缝合处消毒,但清醒时刻的剧痛让她实在难以直面,最终只能将消毒主动权重新交回到里德尔手中。
“你……你能不能轻点?”阿芙拉心惊胆战地提着要求。
“很少有我说了不算的事,但显然这就是其中一件。”里德尔可懒得在这种事情上磨叽,他将棉花按在伤口上的一刹那,看到阿芙拉痛到脸都快变形了。
完事后,他还非常“体贴”地说道:“如果安慰有用,我会这么做的。”
阿芙拉气得鼻子都皱了。
紧接着他将饭和药一同扔给她:“把饭吃了,然后吃药。”
其中一种是极为难喝的口服液,阿芙拉发觉这并不是麻瓜医院一般会开出的药单,她有种莫名的直觉:“这是魔药,你从哪弄的?”
“考夫特医生来过,这有助于你降低体温。”里德尔言简意赅地说。
“你们怎么取得联系的?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阿芙拉冒出很多个问题,但里德尔一个都没回答,这让她感到更纳闷儿了。
彻底清醒后的阿芙拉开始和里德尔算账:“我记得我听到了邓布利多的声音,那个赌约——我是不是赢了?”
里德尔一面给自己消毒一面说:“我给你三十秒。如果三十几秒后这瓶药剂还没被你喝光,我会让你知道即使我毁约你也无能为力。”
阿芙拉拖延失败,只好将魔药一饮而尽。这瓶魔药苦得要命,还好她口袋中还留着几颗糖,能让口中苦涩暂缓。
现在还不到中午十二点,阿芙拉很想站起来活动一下手脚,不过腿上和手腕的伤口仍处在疼痛期,这让她不敢做大幅度的动作,而只能百无聊赖地在原地简单地伸展一下。
里德尔今天话出奇得少——尽管他平时也不算话多,但还不到沉默寡言的程度。
中间护士来给阿芙拉输液,里德尔似乎开始补觉了,在她无聊至极,企图损他几句好理论一番时,却发现里德尔躺在一旁睡着了。
他的呼吸平时很浅,今天却异样地急促了一些,脸上也泛着可疑的潮红。
阿芙拉在输完液后就趴下去试探里德尔的体温,果然发现他的脸烫得快能煮鸡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