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拉思考了一秒偷听墙角是否太不齿,然后下一秒就往门边凑了过去。
还没等她把耳朵贴上去,里面就传出骇人的声音,听着像是……辛西娅扯着嗓子的哭喊。
阿芙拉甚至都不用偷听,她站在门外被迫接受着信息,在几句呜咽中终于明白过来,辛西娅到底在说什么。
“我真的没有告诉她,是她对我用摄神取念的!我一个字也没有主动说过……我说的都是实话……”
有如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下来。
里德尔知道了。她的计划泡汤了。
——可是怎么会?
此刻辛西娅正在里面接受质问,她不可能把自己供出去,阿芙拉更没有对任何人透露过这件事。难道是那天她和辛西娅待在一起的时候,被里德尔其他的眼线看到了?
她不由懊恼至极。
眼见里面的喊声越来越凄厉,阿芙拉忍无可忍地抽出魔杖,对着宿舍门用了个开锁咒。
随着门扉打开,阿芙拉看到辛西娅跪在地上哭得狼狈至极的背影,还有里德尔那微微讶异中透露着不敢置信的神情——就仿佛这么多年来从来没人敢对他的门用“阿拉霍洞开”似的。
阿芙拉走进去,听到辛西娅在低低地抽泣,长发掩住了她的表情。
反正他什么都知道了,阿芙拉索性承认:“是我对她用了摄神取念,你折磨她有什么用?”
她的语气倒很理直气壮。
说完,阿芙拉拽着辛西娅的胳膊将她拎起来:“出去。”
辛西娅落荒而逃。
“你现在都敢替我管人了?”里德尔倚在窗口,抱臂看她。
房间内烛光幽微,映出他似笑非笑的神情。
“我只是觉得迁怒没有意义。”
“你的意思是说,你一个人能承担全部的后果?”
“什么后果?”阿芙拉故作镇定,“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承担后果,结果就能改变吗?隐身衣落在盖勒特手里,你知不知道后果是什么?这可能会扭转历史你知道吗?”
里德尔眯起眼睛,轻蔑地笑了笑:“不然你以为我这次回来,是准备干什么的?”
“你不能这样做。我们不知道哪个举动会引起蝴蝶效应,你就不怕整个时空坍塌失序吗?”
他神色怡然,完全不像在开玩笑:“那就一起堕落在失序中,听起来也不错。”
阿芙拉深吸一口气:“你问过我的意见吗?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这话让里德尔觉得更好笑了,他连笑意都很难忍住,却还要故作公平地问她:“你的意见是什么,说来听听?”
“大战在即,不要再做这种很可能扭转成败的事情!尽管已经发生的确无法挽回了……”
他玩味道:“你对邓布利多这么没信心?”
一句话呛得阿芙拉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过,如你所说,大战在即,短短时间内我也很难再推动太大的改变发生。”
她谨慎地看着他,不知这话又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多说无益,阿芙拉扭头准备离开,里德尔却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站在那里令门重新落了锁。
阿芙拉转身看他,感到莫名其妙,同时心底又隐隐浮出不好的预感。
“你不是会开锁吗?打开啊。”里德尔下颌微挑,如同看到脱兔受困,眼底满是趣味。
阿芙拉只觉得冷汗都要流下来。
他是普通地将锁拧上了还是在上面加了魔法禁制,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不容许任何挑衅的行为,而这恰恰是刚才阿芙拉做的。
“怎么不会开了,刚才不是开得很好吗?我教你?”他突然离开窗沿,向她走来。
面前的里德尔很干净,就如平时大多数时候一样,衬衫仿佛永远洁白而平整。然而,阿芙拉眼前却闪过他站在一滩血污中的情景——等待眼中狂热褪去后,他漠然无言地将指间鲜血擦去,神色如常得就仿佛他只是打了一条领带,又或是将表带固定在手腕上。
当他朝这边走过来时,阿芙拉才钝钝地觉察到,有一种淡淡的血腥味在他周身萦绕着。现在,那轻如薄雾的气味又见缝插针地钻入她的气息中。
同时她观察到,书桌上放着一把小刀,刀刃上沾着斑驳的血迹。眼前猛然闪过老里德尔在地上痛苦匍匐的场景,她忍不住一阵作呕,被她用咳嗽勉强掩饰过去了。
“我……我不开了。”阿芙拉老实巴交地贴墙站着,胸口微微起伏。
里德尔觉得她今天有些奇怪:“你胆子不是挺大?今天丢到哪去了?”
他站在阿芙拉面前,视线终于落在她的常服和黑色魔法袍上。她没有打伞,外衣上沾染着夜间的雨雾。
“你今晚出去了?”
阿芙拉跟过来的时候头脑发热,根本就没想好要怎么解释,现在要她现编个理由,简直难如登天。
不过不等她回答,里德尔又缓缓说道:“说起来,这几天我好像都没看到你。”
阿芙拉惊异于他一个忙考试的人,居然还有余力在意这些。
她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垂着眸,说出一句连她自己都觉得好笑的话:“别再杀人了,里德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