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拉是知道厄里斯魔镜被藏在哪里的。以前她无所谓看不看,后来里德尔离开了,她反而有意避开似的。即便阿芙拉自己也知道,除非她找过去,否则平时根本看不到它。
此刻,告别了忒修斯,阿芙拉来到有求必应屋内。
那面镜子就挤在一堆杂物中,斜斜地立着,被一块暗红色的丝绒布料盖住。
她上一次见到它的时候,是在学校的争霸赛上。她和里德尔走上拉文克劳塔楼,这面镜子挡住他们的去路,昭示着只有能战胜欲望的人才能摸到那只象征无上智慧的冠冕。阿芙拉还记得,那天休息室青铜门上浮现出的谜题也意有所指——
“奴役我者,意志自由;受我奴役者,鸟入樊笼。”
她和里德尔同时说出了谜底,可站在这面魔境面前时,阿芙拉却不敢说自己看到了什么。
——是霍格沃茨灯火通明的样子,无人伤亡,无人死去,所有的教师和学生都站在窗边、廊桥和庭院中,抬头望着天空。他们一同顺利迎来又一个毕业季,夜幕上星河璀璨,人们眼中映出的不是熊熊烈焰,而是烟火流光。
韦斯莱家的双子骑着扫帚穿插其中,在麦格教授的大声喝止不起作用时,邓布利多和善地上前劝说,一派放任不管的姿态。
有人挥舞着魔杖纵情欢笑,有人将自己裹在严严实实的黑色披风中,凝神思念故人。
阿芙拉在其中看到了自己。
她站在天文台上听风声呼啸,一件外套被轻轻搭在她肩上,她一回头就能对上那双沉如夜海的眼睛。
往事历历在目,阿芙拉再一次站在厄里斯魔镜前,伸出手将沉重的红丝绒布拽下来。
一切看上去都和当初差不多——除了空空如也的天文台。
镜子如同碎成两半,将其中无比割裂的景象划分为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黑湖之上,烟花绚烂;黑湖之下,她抓住了那只冰冷的手,随着他缓缓沉入底部。
她靠近他,就像曾经数次里德尔将她拥入怀中时一样。
阿芙拉身后,有人放轻脚步走进来,房间四角燃起烛火。
她回头,神情微讶:“先生?你回来了。”
邓布利多微微笑着:“我回来时遇到了忒修斯。看起来,你已经顺利拿到纽特的回信了?”
阿芙拉点点头,扭过头重新对着镜面。
邓布利多双手交叉在身前,站到她旁边:“厄里斯魔镜,许多人说它能反映出人内心深处的欲望,甚至有人会将其中影像当作对未来的预言。”
“不对吗?”阿芙拉问。
“对也不对。通常博格特被视为厄里斯魔镜的反面——一者反映欲望,一者反映恐惧,它们不作任何预示,只是将人的思绪进行集合。而你在镜子里看到的事物,实则不止是你渴望的,也同样是你惧怕失去的,如果一个人在魔镜中看到的景象变了,那么他的博格特往往也会随之变化。但不管怎么变,你我都知道,魔镜的映像和博格特所变化之物都并非真实。”
“尽管它们看上去是那样真实……”真实到让阿芙拉错觉,那其实是另一个平行世界,而厄里斯魔镜只是作为时空的媒介,让她看到了这一切。
——那么,就当作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已经代替她死去了。
只是,没有人能够在站在它面前却避免沉沦,包括邓布利多。
但邓布利多的眼神只是短暂地迷离,他的神情很快又恢复了清明:“阿芙拉,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盛世太平。”阿芙拉轻轻笑道,“真漂亮啊。”
-
星期日,阿芙拉回到公寓中,并将一株新鲜巴波块茎一同带回,几乎一整天都埋头在实验中。
一旦独自待着,她就对时间失去概念,再抬头望向窗外时,就看到天黑了已经不知多久。阿芙拉低头给实验收尾。
她一边收拾桌上杂乱的魔药和容器,一边犹豫要不要联系忒修斯。阿芙拉昨晚想了一夜,心里有些动摇,但一想到要在陌生人面前坦陈心迹,她还是有些抗拒。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客厅传来敲门声。
阿芙拉打开门,十分意外地看到忒修斯穿着一件黑色薄风衣站在那里。
“不是说最近不用加班了吗?你也太爱工作了。”她难以理解地抓了下头发,“先进来?我正在给实验收尾。”
阿芙拉转身向卧室走去,一边走一边迅速挥动魔杖进行简单的清洁,以免连续两天都被他抓住把柄臭骂。
忒修斯就这样被丢在客厅里,凝神望着女孩毫无防备的背影——就好像两人已经熟稔无比,明明是随意无心的举动,在他眼里都诠释着相互交付的信任。这使他感到烦躁。
他轻轻关上门,先去书房里转了一圈,接着缓然往卧室的方向踱去。
阿芙拉听到他的脚步声,头也不抬地说:“昨晚的事……我想了一下。”
倚在门框上的身形微僵,像有意引导她说下去:“想得怎么样?”
“我想自己缓缓再说。”阿芙拉道,“这些事我甚至没和邓布利多说过,让我和别人交谈,我觉得有点困难。”
忒修斯挑了下眉,那神情不像在考虑,反而如同揣测着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