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尔塔宁仿佛很喜欢深绿色,她今天也穿着一条深绿色的长连衣裙,当她那婀娜窈窕的身影走在幽静沉寂的木质楼梯上时,阿芙拉觉得她看到的不是活人,而是一副中世纪的油画。
她的头发也长长了,发梢随意地在肩膀以下打着卷,随着纤细的腰肢轻轻摆动,便有万种风情洒落。
阿芙拉看在眼里,想到马尔福叮嘱她的话,很难控制自己不去乱想。她不知道如果里德尔真的和维尔塔宁发展过关系,那么如今她该如何自处。
可这件事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
阿芙拉索性将乱七八糟的念头挤出去,跟着维尔塔宁一直来到二楼的走廊尽头。一推开门,她就被薄薄的灰尘和冰冷的空气呛了呼吸道,剧烈咳嗽了几下。
偌大的宅子本就有许多地方见不到光,平时又鲜少住人,难免缺乏人气和整洁度。
维尔塔宁挥动魔杖为她清理了一番:“衣柜上层应该有被子,至于衣服……你有没有多余的?”
阿芙拉摇摇头。她依马尔福说的,为了避免显得太刻意,一件多余的物品都没有带。
“那只能先将就着了,我看看明天能不能出去按照你的尺码帮你买几件。”维尔塔宁在她身上来回扫了几眼,“我尽量按你的风格买,但你也别挑了,反正他一时半会也不会让你出去,你就先老老实实在这里待几天。”
她说着往外看了几眼,暗示阿芙拉隔墙有耳。
阿芙拉原本还想问几句话,眼下只好全憋回去。没过多久,托马斯就跟着上来了,明显是奉里德尔的命令来盯着她们的。
他还顺便带来了白鲜:“这一瓶你先用着,用完了就告诉我,我去给你拿新的。一楼的书房和药剂室你不要自己进去,否则会惹他不高兴。”
阿芙拉接过来:“我知道了,谢谢。”
维尔塔宁留意到她肩上的擦伤:“需要我帮你吗?”
她顿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这是个极好的时机——她上药时托马斯肯定要回避,那她就有机会和维尔塔宁独处了。
阿芙拉点点头:“需要。”
画音刚落,里德尔的声音便遥遥响起,是在唤维尔塔宁的名字。
她缓慢而不着痕迹地冲阿芙拉摇头,快步走出客房。阿芙拉怕是里德尔已经在怀疑维尔塔宁了,只能暂时按捺。
她和维尔塔宁中总有一人必须坐实里德尔亲信的身份,现在阿芙拉已经不可能博得他的信任了,她不能再贸然行动让维尔塔宁也搭进去。
托马斯不好继续留下来:“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要帮忙的可以找我,我就在楼下房间,位置和你正对着。”
“好。”阿芙拉送走托马斯,脱下衬衫清理肩膀的伤口。
又过了一段时间,外面彻底听不到声响了。
餐厅在一楼,阿芙拉不知道里德尔是不是忙到没让人布置晚饭,总之她饥肠辘辘地等了半天,也没听到楼下有任何开饭的声音。
就在她又累又困地要睡过去时,房间的门再次被人敲响。
“伊诺克?”阿芙拉惊讶地看到他站在外面,手里托着盘子和叉子,一只不太美观的太阳蛋卧在热气腾腾的面条上。
他羞赧地笑笑,就像多年前在拉文克劳休息室里第一次和她近距离说话时那样:“我只会做这个,辛苦你将就一下,吃完以后把盘子放在门外就好。”
阿芙拉连忙接过来:“已经很好了,谢谢你。”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他,“你们都没有吃晚饭的‘习惯’吗?”
“我那份在楼下,和你的面一起煮的。”托马斯解释着,忽然反应过来她究竟想问什么,“里德尔时常忙起来就忘了吃饭,厨师只有在传唤时才会过来。他在药剂室中忙碌的时候,也从不允许别人去打扰他。”
她点点头表示了解,继而抬眼看着他:“我注意到在庄园里的时候,你们都对里德尔改口了。”
他们那时叫他“主人”,一个阿芙拉在前世听过许多次的称呼。
托马斯如实回答:“我曾和里德尔同一届,他对我还算宽容,没有刻意追究过我私底下怎么称呼他,但你知道后来又有不少新成员加入,为了起到表率作用,我会在人前和其他食死徒一样称他‘主人’。至于阿布,他算是里德尔的合作者,况且马尔福总是有他自己的尊严吧,我想。”
而马尔福的这种‘尊严’在里德尔面前,自阿布以后也就全然扫地了。阿芙拉对此不置一词,她神色中的黯淡让托马斯忍不住想多安慰几句。
尽管他一向不擅长安慰人,但看得出来,他很尽力:“里德尔没有要求过你也这么做,或许你可以先不改口。但他要是提出来,你就最好照做,我不想再往你这里送绷带和白鲜了……我看得出来,只要你不再挑战他的底线,他就暂时不会用处置别人的方式处置你。”
“他是不会。他比谁都懂钝刀子磨人是什么样的痛苦。”阿芙拉冷笑着把餐盘放到房间里的矮柜上,一瞬间胃口全失。
托马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在门口迟疑地站了一会,便打算告辞:“那我先下楼了,你……你多少吃一点,不要磋磨自己的身体。”
他走前帮她把房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