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拉的心跳如同雷声大作。
随着时间倒转,她看到柜子上的那杯酒又变回原本的刻度。
阿芙拉将时间转换器放好,然后动动魔杖让杯中剩下的酒蒸发了,完成这一切后她紧张地观察着里德尔的呼吸——有一瞬间他皱了皱眉,就像被什么异动惊扰了。
被盖勒特改造后的时间转换器可以将一小片区域内的时间倒回,只有一小时,但它成功起效了,按理来说里德尔不应该有所察觉。
在1998年的战役中,时间转换器上的魔法将阿芙拉和里德尔的灵魂勾连在一起,并将他们的灵魂带回到过去,这次它产生的效果则不一样。
阿芙拉很难说盖勒特此时是否尚未研制出这样的魔法,毕竟若是她在这一个循环中死去,他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可以继续研究,直到未来的阿芙拉再去和他会面。
能做到这样,她已经满足了。
然而她发现,里德尔眼皮动了动,似乎即将醒过来。
在他睁开眼的前一秒,她让身后那面墙上钟表的进度猛然加速,指针在魔法的催动下迅速多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一个合适的位置。
里德尔抬了抬眼,视线落在那里时,借着房间里微弱的烛光看见时间指向夜里一点十分。
身前的阿芙拉动了动,像是刚刚被他惊醒。
她扭过头,顺着他的视线往自己背后看过去,哑着嗓子问道:“怎么了?才睡了一小会。”
里德尔将视线收回,抬手抚摸她的额头:“你在出冷汗。”
“我有点头疼。”她托辞道。
“我去叫蕾奥拉配药?”
“不用。”眼看他要起身,阿芙拉伸手拉住他的手臂,补充道,“等酒醒了就好了,我不想折腾。”
里德尔还在思忖,她忽然先起身道:“跟我换下位置吧,汤姆。”
“怎么?”
“睡不惯这边。”她从他身上攀过去,搡着他往另一边挪去。
里德尔顿时调侃道:“你什么时候有过固定睡惯的一边?也许我应该把这张床让给你,那样你就能好好睡觉了。”
“怎么你夜不归宿还是我的错了?”阿芙拉有些气急败坏。
他挑了下眉:“你现在是在埋怨我夜不归宿?”
“不行吗?”她烦躁地将被子拉到头顶,没一会又将其扯下去,多少有些不情愿,“要说实话吗?我不喜欢这个宅子。”
就算没有这么多计划,她在这里也很难睡得安心。她只要一静下来,就会忍不住回想老里德尔是如何在楼梯上狼狈爬行的,他那死不瞑目的惨状还清晰印在她脑子里,无论过了多少年都很难令其模糊。
“我也不喜欢,但它尚且有些价值。”里德尔垂眸看着她,“我们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
这让阿芙拉心中警铃大作:“你还有其他住宅吗?”
这很重要。
有其他住处,就代表他仍有可能将重要之物藏匿在那里,她将很难找到它们。比如,魂器。那么无论她现在做什么举措,就都没有了那么大的意义。
但里德尔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他只说:“到时你就会知道。”
“好了,睡觉。”里德尔躺下来说道。
阿芙拉现在的位置正面钟表,这将方便她确认时间。她仍尽力坚持着让眼皮不要闭上,直到里德尔先睡过去,而后恢复正常时间的表盘上,时间终于指到此刻真正的凌晨一点十分。
她又撑着眼皮等了一会,等到一点半才敢放心睡去。
然而这一夜她确实睡得很不好。
阿芙拉从并不舒适的睡眠中醒来时,天甚至还没亮,但她却不想再在噩梦中沉沦下去了。
她翻身的动作惊动了里德尔,他微微睁眼,向她确认着时间:“几点了?”
“不到五点钟。”阿芙拉说道。
如果按他实际入睡的时间算,现在他就应该起床了。
不过在这一刻,里德尔居然也难得地产生了懒怠的情绪,他伸手将阿芙拉往自己那边扯了扯,低声道:“再陪我睡一会。”
她蜷在他身边,就这样静静地等着时间过去。
阿芙拉身上发倦,大脑却因为前夜发生的事而被迫清醒着,再加上这里环境压抑,即便靠着里德尔她也没能好好休息,充其量只是又短暂地打了个盹。
等里德尔起身的时候,她也跟着下了床。
他看见她恹恹的神色,心知是药效差不多到了头,忍不住想开口教训她两句,话到嘴边却又变成叹息:“再睡会吧,我去配药。”
“睡不着了。”阿芙拉摇摇头说,“你吃什么?我去弄点吃的。”
“都好。”里德尔十分好说话地回答。
阿芙拉一向认为他的口味很挑,好处是在这种时候却也愿意屈就。
她于是穿起外套下了楼,在经过楼下那个熟悉的拐角时看到那只此刻完好无损的花瓶,故意对着值守在不远处的阿米克说道:“乔伊斯,将它复原,就这样放着不管太危险了。”
——在尚未改变的时间线里,阿米克将那里的花瓶打碎了,以此作为他提醒她的信号。然而在时间向前挪过之后,花瓶自然是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