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两遍,无人接听。
难道不在办公室?还是睡着了?沐绮恩心里有些烦躁不安,打开窗户想透透气。
拉开窗帘的一瞬间,看见两道汽车远光从前院的黑暗中徐徐靠近。
是钟斐臣的车。
他回来了!
沐绮恩大步往外奔。到了走廊里,冷风一吹,才意识到自己只穿了件宽松的睡袍。
家里不止有钟斐臣一个男人,还有公公和崔管家他们,穿着睡袍下去不妥,她又匆忙回房换衣服。
等她换上长衣长裤再出来时,钟斐臣也已来到他房门外了。
“你回来啦!”沐绮恩三步并作两步走近前,笑眸莹莹。
“还没睡?”钟斐臣有点惊讶,声音低弱无力,淡黄的灯光映在他脸上,略有几分憔悴。
想必是连续熬夜加班,太累了。沐绮恩眉头轻蹙:“明天还要加班吗?”
钟斐臣用钥匙打开门锁,进去开灯:“暂时不必要。”
沐绮恩稍稍放了心,跟在后面进去,隐约嗅到一股药膏的气味,混在他身上的香水味中:“你现在还在抹药?”
钟斐臣脚步一顿:“最后一个疗程了,用完就停了。”
“哦。”沐绮恩立在门边,心里还有许多话想问他,可见他明显很疲惫的样子,又犹豫了。
钟斐臣转过身,一只手揽着房门:“很晚了,赶紧去睡吧。”
确实很晚了,明天再说吧。沐绮恩点点头,一步一挪地回了自己房间。
钟斐臣反锁住房门,回想着刚才那短短一刻,在沐绮恩脸上所见到的欣喜、担忧与失落。
她好像很期待自己回来?
她那语气,好像还有点关心自己?
让她去睡,她好像挺失落的?
不可能。他立马否定了自己这一番切实的感觉,转而给了自己另一番解释:
她没睡是因为晚上出去聚餐刚回来。
她问自己加不加班是想了解自己的行程,随便问问而已。
她失落,肯定是自己的态度让她不满意了。
对,一定是这样。钟斐臣神色不由紧绷起来,前世暗夜中模糊的记忆碎片在他脑海中胡乱撞击着,每撞一下,他心里的恨就更深一分。
上辈子是她帮着迟烨害死了自己,她的心是向着迟烨的,自己千万不能被她这些假象迷惑。
不能胡思乱想,更不能心软。
他走到床边,脱下外套和羊绒衫,撩起秋衣,看着自己身上大片大片错乱狰狞的斑疹。
这一个多月来,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痊愈,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病并没有丝毫好转。
重生回来,他不想再像个废人一样困在家里,不想再看着父母因为他病情一步步恶化而殚精竭虑,忧心忡忡,心力交瘁。
因此,他一边让私人医生朋友帮忙对父母说他的病很快就能好了,一边暗中继续接受治疗。
医生给他服用的药能让他身上的疹块短时间内全部消退,看起来与痊愈无异,钟家人见了自然也深信不疑。很快一传十,十传百,外人也都听说他病好了。
这正是他想要的。
这辈子,他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仇人逍遥快活,而自己却坐以待毙。
他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绝不让他们好过!
就算最后还是死,也要死得痛快!
只是,他没料到,一切进展得好好的,刚才却差点在沐绮恩面前露出破绽。
他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袖和领口,心下一沉:自己每天都喷香水,身上的药膏味也很淡,别人都闻不出来,她是怎么闻出来的?
看来,这药以后不能再用了。
钟斐臣这一晚睡得很不安宁,直到凌晨三四点才昏昏沉沉睡去,起床时已是日上三竿。
望了一眼主卧,门是关着的,他想沐绮恩应该去楼下了,便照常端着一杯热咖啡沿着走廊从东头踱到西头,欣赏艳阳里的海湾风景。
踱到最西边时,目光却禁不住被房里一抹白色倩影吸去了。
沐绮恩穿着一身干净的米白休闲工装,长长的秀发梳成一个高马尾,正全神贯注地坐在桌前埋头记录香料配方,一点儿也没察觉到窗外有人。
钟斐臣静静瞧了几眼,忽然想到了什么,面无表情地下楼把司机老许叫到跟前:“把昨晚聚会的情况说一下。”
老许心里明白,便从昨天傍晚他送沐绮恩去朱家开始,到返回钟家一路上发生的事,一一汇报:“……她们临走的时候,那个虞倩还挽着她未婚夫的手,说少爷您大晚上的也不去接少奶奶,太不会体贴人了。听着像是在炫耀她有人接,少奶奶没人接。
“少奶奶倒没说什么,然后就回来了,一路上也没说过什么话。”
钟斐臣微抿着唇,似是在琢磨某一句话,默了片刻:“行,继续留意。尤其是看见她和迟家人接触的时候,盯紧了。”
“哎,少爷放心。”老许不知道自家少爷为何把少奶奶看得这般紧,也不敢问。
他猜想,可能是少奶奶长得太漂亮了,怕她太招人,更怕她与迟家那位旧情复燃。
男人嘛,在这方面霸道一些,也能理解。
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