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井姐弟走在回家的路上,这是他们久违的一起回家。毕竟平常翼要参加社团,而羽则是放学时间到就立刻出校门的那类人,因此这样一同走在放学路上仔细想想也阔别了一两年了。
最终木兔对于白井姐弟俩的称呼还是没能定下来,不过令羽惊讶的是,木兔居然没意识到班里的白井和部里的白井居然有亲缘关系。
【“从来没有联想到嘛,我还以为是巧合般的同姓氏。不过这样一看确实是姐弟哎,长得都一样白!”木兔的重点又开始偏移,他用食指和拇指抓住下巴,围着他们转圈打量着。
“说起来我还没问过白井弟弟,为什么开始打排球了?”
......正中靶心。
这个男生,会在别人以为他是笨蛋的时候突然变得敏锐起来,让人开始怀疑“哎,他真的是笨蛋吗?”,然后在下一秒做出“啊,他果然是笨蛋”的举动来呢。】
没有回答木兔的问题,或者说根本没来得及回答,休息时间就结束了。而木兔在这之后也没提过这个话题,估计只是随口一问,就抛在脑后了吧。这种简直就像是拿针挑脓包,明明很用力了,可是却没刺破,在感到火大的时候最后一根针掉进地缝里的不快感。
白井羽提着包,步伐拖沓沉重,虽然感受到了弟弟不断朝她投递视线、浑身散发着“好想说话但不知道说什么”的尴尬感,但她现在不是很想开口说话,于是就忽视了。
忍受不了这种沉默,翼停下了脚步,他剧烈地深吸一口,就像是一直憋着气从满是死鱼的下水道爬出来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人一样:“姐,你肯走进体育馆的话,是不是说明你要重新......”他碧绿的眼眸看起来像是星星一样闪烁着,令此刻的翼看起来有如童话里的人物。
白井羽扫了一眼眼含期待的弟弟,拍了拍他的肩膀:“翼,要不我们一起摆烂吧。”
“......”
他低下头,垂着眼睑,这是他无声拒绝的方式。
之后就一路无话,他们赶在夕阳的尾巴前成功抵达了家。有三层那么高的屋子在橘黄的光照下散发着孤独的氛围感,穿过庭院后打开门,羽一眼就看见玄关摆着的男士皮鞋,下意识皱起眉:“呃,真糟糕。他居然在家,”随后表情肉眼可见低沉了下去,敷衍地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一路走到客厅,对着母亲的遗像打了个招呼,羽直接坐在沙发上掏出了手机。
“欢迎回来,你们今天居然一起回来,真少见啊。”白井父亲在沙发另一头,看了一眼刷手机的女儿,然后转过头对翼说:“今天的训练怎么样?能打出感觉不错的跳飘球了吗?”
白井翼不自在地笑了笑,瞅了一眼像是什么都没听到的姐姐,抿了抿嘴:“我是没有姐姐那么有天赋啦,上手起来还有点难......”
白井父亲闻言皱起了眉,他的嘴角下移:“羽是个女儿,无论再怎么优秀都无法继承我的梦想。翼,你需要更加努力才可以,唉,为什么拥有优秀天赋的羽不是个男孩呢。”
他总是这样当着羽和翼的面叹息,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潜藏含义:你们俩都不是我期望的孩子。他不曾想过这句话对他的孩子们来说会造成多大的伤害,他只是,更在乎自己而已。
白井羽直接从鼻子里冷嗤出声,她翻了个白眼:“那你不如去福利院重新抱一个男孩养大了如何?”也好过天天在他们面前唉声叹气。
说完,羽提起书包就往楼上房间走,在路过橱柜上摆着的一幅全家福,与相片中那个年幼的、笑得一脸幸福的自己对视时,心像是被人用力揪住,呼吸都下意识放缓。
如果、如果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是这个样子的话,她也不会对父亲抱有期待......可在很远很远的曾经,她也确实拥有过,温柔美丽的母亲,严厉却疼爱他们的父亲,那是已经久远到,美好幸福的回忆都宛如存在于上个世纪,对比现实,记忆中的过往都仿佛是梦一般。
“羽,”男人叫住她,情绪并没有因为她的顶撞而产生波动,“你要是肯用功,将来一定可以考进你妈妈当初上过的医药大学......”
回应他的,是白井羽将门关上的声音。
她靠在门上,发出疲惫的叹息声,就这样呆呆盯着窗外的天空许久,然后站起身来将窗帘拉上。室内顿时一片漆黑,她将手机随意地放在桌上,自己整个人倒在床上。
什么都不想干,今天就这样睡了吧。即使明天还是一成不变的灰色,她也不想待在今天了。
白井羽这么想着,闭上眼睛。房间里没有了任何声响,窗帘被严严实实地拉上,杜绝了任何一丝光线的入侵,这里如同被布盖住的漆黑鸟笼,她拒绝了外界的一切,本人也不打算从里面出来。
叮咚。
手机屏幕亮起,暂时驱散了黑暗。似乎是有人发了条消息。羽小幅度转了转脑袋,盯着桌子上发光的屏幕,不想动弹。
明天再管也无所谓吧?
她心想着,然后注视着那道光逐渐变暗。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消息提示音展现出了巨大的存在感,根本不给白井不去在意的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