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芝知道书语性子活泼好动,比起安静更喜欢热闹。
她是一向不愿意太过束缚身边的婢女的,因此,哪怕书语喜欢和别人聊天,打听些小道消息,她也没怎么管。
甚至,她也愿意听书语回来给她们讲那些消息,有趣的或是无聊的,顺带着她也能知道不少事。
但是,她们都渐渐长大,再不像以往都是小孩子了。
往常不过是家主不怎么插手内院,主母崔夫人又管得严实,没人计较罢了。
如今府里郎君女郎们渐渐长大,眼见各房的心思也多起来了。
因此,哪怕她不喜欢,也要管管了。
待书语脚步轻快的回来,一踏进房里,便看见琴音给她使眼色。
她脚步迟疑,脸上露出些疑惑的神色:琴音这是怎么了?
待看见谢芝坐在桌前,静静地看着她,也没个笑模样,才察觉有些不对劲。
书语缓缓上前行礼:“女郎……”
谢芝也不开口让她起身:“这会儿知道回来了?”
轻笑一声:“瞧你这一天天的,多忙啊,忙得我都看不到你的身影了。”
书语瑟缩一下,她到谢芝身边这么几年,很少见谢芝这副样子,不由得慌张地想要开口道:“不是的,奴……”
谢芝也不怎么在意,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性子外向,以往想着你还算有分寸,倒也没怎么管你。”
“但你看看,你现在成何体统!”
谢芝加重语气:“知道的人晓得你是我的婢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这谢府的哪位小女郎,如此肆意!是不是看我不怎么管你,就愈发放肆了?”
听到这话,书语顿时跪下,一旁的琴音也跟着跪下:“女郎息怒,奴婢不敢。”
谢芝心里有些不忍,但她心里明白,不现在好好管一管,日后才会害了她们。
“你们身为我的婢女,一言一行都带着我的颜面,故而我教你们识字算账,不说在这府里,就是外面那些寻常百姓商人,家中的女郎也没有你们体面。“”
“你们言行如此放肆,难道是我太过宽待放任你们了?”
谢芝待人一向宽和,也不怎么因为身份责罚奴婢,故而琴音书语虽然尊敬她,却并不怎么怕她。
她这么一发火,书语才真正害怕起来,开始跪在那里低泣。
谢芝站起身,看着跪着的两个少女,狠了狠心:“我尚且需谨慎行事,容不得身边人仗着我的名头肆意妄为,若你再不改,我便向母亲说,让你出府去!”
书语和琴音震惊地抬起头,似是不敢置信。
俄而,书语才膝行上前,向谢芝哀求:“奴婢知错了,求女郎饶了奴婢,奴婢日后再不敢了!”
琴音也在一边帮书语求饶。
她们从小就到谢芝身边伺候,虽然没真正见识过那些奴婢被赶走会如何,也听说过一些。
像她们这种贴身伺候的奴婢,虽然跟着主人时比寻常奴婢要舒坦,一旦被主人厌弃,下场也更加凄惨。
谢芝又何尝不知道,一旦她们被自己赶走,母亲不会像寻常奴婢那样,随随便便就打卖处置了。
但是,如果她们再不改改,谢芝真的不会再放心让她们伺候了。
这世道如此艰辛,对女子尤其如此,哪怕是位于统治阶级上层的士族女子也不敢肆意妄为,总有诸多思虑。
哪怕是她,面对如今这世道,都时刻担心自己哪个举动给自己、自己家人会带来伤害,因此束手束脚,不敢放肆施为。
书语琴音只是这小小谢府里的奴婢而已,而且还是被掌握身契的家生子。
没有谢芝,还有谢兴崔夫人,甚至谢管家崔阿奶都可以随意决定她们的命运,哪里容得下她们肆意妄为呢。
话都说到这里了,谢芝觉得暂时也不必说什么了,认不认得清自己,往后又该如何行事,还是要看她自己。
“你自己在这里跪上半个时辰,好好反省,至于日后若是再犯,我决不轻饶。”
她叫起琴音:“你起来,随我去书房看看。”
琴音犹豫地看了看书语一眼,随即起身,谢芝带上琴音就出门往前院书房去了。
这大好的夏日午后,谢芝本打算待在屋里,并不想出门的。
可训斥了书语一番,她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干脆就趁着查看书房的名义出去走走。
谢芝面无表情地走在路上,摇着把扇子,燥热的天气让她心里更是烦躁。
琴音安静的随侍一旁,知道谢芝这会儿心情不好,更是不敢出声。
到了书房,谢芝吩咐一旁守着的奴仆开门。
进了屋,她环视一周,见开着窗的书房内比以往亮堂多了,且味道也几乎全部散去,心情好了不少。
就是布置简单了些。
不过不要紧,等书房再次启用,物件儿自然会慢慢的多起来。
她转身出门,示意一旁的仆从把门关上。
见院里的那一丛竹子长势正繁茂,衬得一旁的石桌十分清幽,便让琴音去备些茶点来,她要在这里坐一坐。
这丛竹子和这张石桌的位置布置得很巧妙,夏日里竹子繁盛之时,恰好可以遮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