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凉元闭目,暂缓片刻,继续道:“教他此等阴险手段的,便是这庞铨言。”
“这,有何为证?”安施微惊,问道。
“他自己认下的,但平春长老出面保了他,说什么求胜心切,后来尊上碍于情面,并未做什么惩罚。”他冷笑一声,继续道,“此人手段阴险,我虽不知道他此次有什么目的,但看他对师妹这般在意,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安施忽然觉得背后阴风吹过,她打了个哆嗦,严肃点头:“我本就和他不熟!”
南凉元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欧阳师兄本不让我多嘴,只是我看庞师兄对师妹似乎另有心思,才多说了一句,师妹可别怪我。”
“当然不怪,谢谢师兄提醒。”安施点点头。
“无妨,我都叫你师妹了,自然就是把你当一家人看,”南凉元笑道,“虽然器字辈都是些糙汉子,师妹不要嫌弃我们才是。”
一家人?这说法有些古怪,天山弟子都应算是一家人吧。安施心想。
两人走到了旅馆门前,早回的弟子在店内三五成群的聊着天,南凉元摆摆手,不再多说。
而后,众人又闲聊一阵,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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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后,安施瘫在床上,掏出铃铛仔细打量着,将其变化为长剑,弹了一下,放在耳边听声响。
听着听着,她忽然坐起身来,嘟囔道:“虽然南凉元嘴上说的头头是道,但眼下看来,怎么总是器字辈在找庞铨言的麻烦?”
今晚庞铨言这番挑衅,引那弟子上钩,也是器字辈这边嘴碎议论在先,冲动易怒在后,若是照南凉元的说法,此人如此阴险,怎么会容忍器字辈这般羞辱?早就想办法杀掉了吧?
这器字辈.....莫不是在拉我站边?
安施晃了晃铃铛,瞠目结舌,随后一把将铃铛丢在一边,仿佛要甩开什么麻烦一般。
这些内门弟子好生可怕,都揣着八百个心眼子,修真还修心眼的吗?都能不能真诚一点?!
安施叹息一声,这时,胸前骨笛膈了她一下。她将骨笛掏了出来,摇摇头,放在手中晃了晃,嘟囔着:“这群人,倒还不如小狐狸精诚恳。”
“嗯,在说什么呢?”
几乎是瞬间,骨笛中传来了他的声音,似乎是刚刚睡醒,声调中透着几分慵懒:“怎么背地说我的坏话啊,姐姐?”
*
此时,摩枭就背靠着粗大树干,正懒洋洋的躺在高高的树枝上,显然已经不在天山。
安施前脚出了天山,后脚他便跟了上来。
摩枭查探了一下自己留下的封印:未有异动,显然安施没出事,于是也就放松了下来。
虽然他想不出她为何突然找自己,不过,想到安施正对自己的一小节骨头说悄悄话,他莫名的感觉心情不错。
亲密入骨,不错,同自己就该如此。摩枭满意点头:她也应该提前适应一下,和自己之后合二为一的感受——哈,虽然到时候她恐怕也感受不到了。
耳畔,少女的声音很近,仿佛就在耳边低语,听的他耳朵发痒:“诶?你这就听到了,这骨笛还怪好用的。”
啧,这小丫头会不会讲话,什么叫怪好用的?
摩枭撇嘴,随口问道:“在想什么呢?”
很快,骨笛中便传来了安施的回复,小姑娘深沉叹息一声:“在想师兄的话,把我当一家人之类的,唉,头疼。”
摩枭微微跑神,随后迅速抓住了她的重点:一家人?随即皱起眉头:“哈?”
“简而言之,今日庞铨言师兄特地来找了我一趟,然后南凉元师兄就告诫我对方心怀不轨云云。”安施嘟嘟囔囔道,听动静,她似乎在床上翻了个身。
无趣,不如讲点他们自相残杀之类的戏码,还值得一听。摩枭挑挑眉,没吭声。
安施继续忧伤诉说:“做弟子好难,不仅修行难,还得应付这些问题,明明我只是想要一把法器而已。”
摩枭轻笑一声,火上浇油:“一把法器,便把无垢的徒弟捞成自己人,也划算。”
“我错了,谁知道他们还有这种心思,”安施声音似乎有些沮丧,“但是收都收了,总不能还回去吧,人家还是好心提醒,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
不,仙门就是这种地方,你肯定没想多。
摩枭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好生笑了一阵,直到安施伸手重重地拍了一下骨笛,才开口道:“依我看,你干脆当一无所知,收了法器,不用理会他们的事。”
“这好吗?”安施有些犹豫,她又翻了两下身子,最后无奈的起了身,拉了把硬板凳坐下——实在是南凉元给她准备的房间过于讲究了,床榻软的如云彩一般,让她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
她用侧脸夹着骨笛,专心用腾出来的手引燃了一缕灵火,照亮了暗沉的屋子,接着然后又给自己倒了杯水,疑惑道:“而且,拉拢我做什么?”
摩枭神情微顿,他沉默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那里传来了少女脸颊的柔软触觉,这感觉说实话有些诡异。
骨笛是他的命门所在,安施对这东西的触碰,也会被清晰的传递给摩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