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忽略了这点奇怪的感受,摩枭耐下性子道:“天山弟子之间还能有什么旁的事,无非就是弟子考核时的争斗罢了,而你又握着无垢弟子这个身份,总是会招来些蚊虫。”
他瞥了一眼自己身边那条从树干缝隙挤出来的虫子,距离很近,能看到虫子圆滚滚的脑袋上有三只绿色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一排尖刺状的牙齿快速蠕动着。
摩枭轻啧一声,伸手轻松捉住,然后随意掐死了。
安施嘀咕:“喂喂,他们好歹是我的师兄,小狐狸精说话客气点,小心我翻脸。”
她趴在桌子上,忽然有些犯困,眼皮半耷拉着,声音又低了点:“我又做不了什么......”
摩枭听到了小丫头的呼吸声,他嘴角微微上扬,看着手上的诡异虫子重新缩成两条,然后顺着自己的手就往身上爬,然后继续道:“你究竟能做什么不重要,你只要知道几件事。”
“什么?”安施迷迷糊糊的问。
摩枭声线淡漠,但又勾人的很,驱散了一丝她的困意:
“其一,这两人互相敌对,却都有求于你;其二,他们给你的好处不会只有这些,但不用担心,伸手拿着就行。”
“真的假的。”安施拍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虫子爬的缓慢,但也逐步逼近了摩枭的脖子位置,他仿佛能听到微小的牙齿摩擦声。摩枭嗤笑一声,伸手捉住了那两条虫子,手心腾起一道浓稠诡异的黑色火焰,他静静的欣赏这两条虫子在火焰中痛苦的翻滚,蠕动,发出诡异的嘶嘶声。
随后,他眯了眯眼,恶趣味的解释道:“你可是无垢他老人家的徒弟,只有拿来捧着的份儿。”
小狐狸精真不靠谱,这分明是让我两头通吃。
安施总算清醒了,她撇撇嘴:“我要是真这么做了,不得被他们在背后嚼舌根,我可见识过他们说闲话的本事。”
摩枭轻笑一声:“姐姐还在乎这个......”他笑容一顿,微妙道,“不会是因为在乎无垢的缘故吧?”
安施还没回答,摩枭却忽然皱了眉,自顾自道:“你在意他的名声做什么?还不是他扯出来的这些争执?那些弟子所争的岂止是一个位次,分明是之后每月的弟子份额的多少,他定了这弱肉强食的规矩,承些骂名也是自找的!”
“弟子份额?”安施眨眨眼,头一次听到这个名词,内心揣摩一番,惊讶道:“你是说,弟子考核关系着内门弟子的吃住好坏?你是怎么知道的?”
摩枭表情微滞,咳嗽一声:“偷听到的......这又不重要。弟子考核关系着尊上对各辈弟子的态度,进而影响之后的弟子份额,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实际上,影响的不是简单的吃住好坏,而是名次好的那些能拿到日常所需的丹药,而差的自然就拿不到,若是拿不到,就只能自己想办法赚取,那就只能接取各类深入险境的任务——仙门一贯是这么压榨弟子的。
摩枭不以为然,随口道:“总之你又吃不了什么亏。”
安施恍然大悟:“怪不得,这是想让我帮他们说好话?又或者是帮他们说些庞师兄的不是?”
她没想太多,只觉得尊上辛苦操劳,恐怕想不到他的弟子这会儿正被拉拢着考虑给谁多分一杯羹,于是叹息道:“我可不会这么做,他们说的话太离谱了,都扯到长老身上去了。”
随后,安施便将平春和庞铨言的八卦如此这般描述了一遍,而原本还正经听着的摩枭突然感到有些牙酸,这小妮子是不是拿自己当树洞了?
他默默叹口气,觉得也就这会儿安施敢这么和自己聊天了,但又没什么兴趣,思绪一下子飘远了:
方才安施提起那个师兄送了她一把法器的事,之前没在意过,如今想想,安施身上确实没有防身的东西,是不是给安施造个保命的玩意儿,以免哪天被算计的把小命丢了?
这时,安施突然问了一句话:“你说这事是真的吗?”
摩枭这才回过神来。
方才他零碎的听到了一些,但很可惜,这种传闻在他的回忆里是一片空白,至于这位长老——似乎在他屠山之前,这个叫平春的就已然不在天山了,不然他总归是会有些印象的。
摩枭没听说过平春的名字,自然和平春没有过交集,因此更不可能知道安施所说的这种八卦琐事了,毕竟,当年的“她”仿佛是被无垢豢养起来了一般,对一切都毫不知情。
而如今的安施避开了魔修留下的那册书的麻烦,无垢此时自然也并未生出多余的心思,更不会刻意拘禁她在身边——这些倒是和原来不同了。
或许,这丫头真会带来些新鲜的情节,不必再走自己的老路?
摩枭眼前仿佛忽然略过一些碎片般的记忆——天山,是常年一片冰雪的天山,而此时,它仿佛被来自魔域的鬼火吞噬了一般,他听到无数同门的哀嚎与孩童的诡异笑声充斥昔日净土,他看到鲜血飞溅,深蓝的弟子衣袍逐渐被染成了黑色......
白袍的男子高高在上,无悲无喜地注视着自己:“此子入魔,人人得而诛之。”
摩枭猛地闭上了眼,莫名的烦躁在心头涌起,他深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