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过后的清晨天还灰蒙蒙的，空气里充满潮湿。
街道上泥沙堆积，不仅行路不便，就连车马也嫌少，怀香跟田枣田桃穿了雨靴步行到店铺。
路上零星开的店铺也没有顾客，均忙着收拾门前的狼藉。
入醉香的门厅也进了水，怀香他们忙活完已经是午后。
怀香看了眼手表，仔细查看了一下店里就准备回去。
雇的工人抬了装好的沙土放到门口，田枣去给结工钱，应怀香的话多给了两块辛苦钱。
工人忙不迭谢了，就势坐在店门一侧，随时看着附近的店家是否有需要，一边闲聊。
“看这天且有的下，地里的庄稼可要遭殃喽。”
“多少年都没见这么大的雨了，这城里还好说，起码不会遭了洪涝。”
“也未必，那槐枝巷还没拆干净，雨这么一下全给冲垮了，没准要出人命。”
“槐枝巷不是都拆迁了，怎么还有人住？”
“我也是今早听说的，据说有户人家不肯搬走，一直住着，所以拆了这些日子还没拆干净，昨天大雨加雹子直接压垮了房屋，人给送进医院去了，也不知是生是死。”
“这要真出了人命，弄这地的人岂不是要摊上事。”
……
怀香出来的时候正听到此处，心中一紧，忙又回到店里拨电话，那头却迟迟无人接应，知道两个工人所说必定有几分苗头。
“田枣田桃你们先回去，我去六哥那里一趟。”
田桃看天阴着，路又不好走，万一再下大雨她一个人太危险，忙让田枣跟上去。
从店铺到戚醉那里约摸多绕了一半的路，加上路上泥泞花的时间也多，怀香一口气没歇，到了地方才觉得两腿酸困。
前面气派的楼宇在这场大雨的泥泞中依旧整洁，就连大门前的泥泞也都被清扫干净，全不似外面的狼藉。
怀香在空地上跺了跺雨靴上的泥，径直到门房说明来意，即便听到吴愁在身后喊自己。
“怀小姐您怎么来了？”吴愁看到她有些 诧异，胳膊底下还夹着个皮质的文件包，行色匆匆间停住脚步向她走过来。
“我听说槐枝巷有人出了事，六哥呢？”
吴愁也无意瞒她，径自发愁：“这不今早刚被叫到警察署谈话，我跑了个脚没沾地，这会儿又要过去。”
知他为忙戚醉的事，怀香也不好耽搁，便同他边走边说。
“槐枝巷不是都安顿好了，怎么还有人住着？是征地的价钱没有谈拢？”
吴愁皱着眉道：“当初的价钱已经远高市价了，说的都好好的，那户人家也签了协议，连钱都分了，前些日子不知怎地忽然又跑了回来，搭了间铁皮房子就是不走。昨儿晚上少爷还让人去劝，说实在不行就出动警察署的人强制挪走，谁成想老子没事儿子先出事了。”
怀香一愣，“怎么回事？”
“那老丁头非说少爷因为他们家不肯搬走打折了他儿子的腿，这不人在医院还闹呢。”
怀香从工人口中零星听到以为是大雨冲垮房屋伤了人，没想到中间是这么一回事，想了想道：“……昨天六哥从下午就在我店里啊，他怎么会去做这事？”
“就说呢，无非就是那老丁头想多要点钱，黏上少爷了。”吴愁一口咬定，看向怀香时面带犹豫，“现在少爷那边也是苦于没证据，有点棘手，怀小姐昨天既跟少爷在一处，能不能麻烦您顺道去做个时间证人？”
怀香没有犹豫，当即点头，“这个自然。”
走进熟悉的铁栅门，怀香不禁有种奇怪的感慨，前不久她才从这道门出来，今日又换了戚醉进去，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不是命犯太岁。
眼下戚醉和老丁头那边各说一词，警察署也是按例询问，对戚醉足够恭敬。
不过大早上被薅起来，戚醉的心情也不大好，该说的说了再问就是一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开口的架势，抽烟抽得比之前还凶。
他不耐烦地扭过头，跟外面的怀香对个正着，凌厉的眼神一刹那波动，始料未及地被自己的烟呛了一口。
“谁让你过来的？”戚醉的语气难得严肃了几分，眼神却刷一下刮到了带她过来的吴愁身上。
吴愁一个激灵，躲在怀香后面尽量减小存在。
怀香不知道他凶个什么劲儿，人都要摊上官司了还什么都不要人管，不理会他皱着的眉头，利落拿走了他手上的烟摁进烟灰缸。
对面的探长见状，隐有几分打量之意，问道：“这位小姐是六爷的什么人么？”
“我是他挚友的妹妹，也算半个亲吧。事情我也知道几分，不过昨天下午到九点之前六爷都跟我在一起，我可以作证不是他伤的人。”
探长看了看她道：“小姐跟六爷关系既然这么近，一面之词也不好作为证词，况且这也不能证明六爷没有指使别人。最后，事情是今早发生的，按照小姐所说，昨晚九点之后你便没再见过六爷，那么之后发生的事你也无从知晓了？”
怀香一时无言，心中有一瞬间很想撒个谎帮戚醉做证明，身子猛地一颤，她坐的椅子被戚醉腿一伸勾了过去，头顶罩下来的手揉乱了她的额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