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照顾萧白泽, 其实不过是在启明殿外殿干坐着, 等魏虞送药来的时候帮着搭把手,再就是倒茶水或递毛巾之类的。
如厕什么的, 她帮不上忙。
午时, 魏虞准时送来汤药, 他一看便出身风雅世家,家教甚好, 真真将温文尔雅四字诠释得惟妙惟肖,举手投足间尽显文雅风华, 他便是四月春风, 他便是一池鸢花。
“外臣发现一件事情。”林桑青托着腮晃神的功夫,魏虞已将汤药从食盒里端了出来, “每当研制出一种新药, 只有娘娘你喂给皇上喝时,才能发挥意想不到的效果,外臣和其他娘娘们喂, 都没甚大效果。”
哦?这么玄妙吗?
放开托腮的手,林桑青恬淡微笑, “可能是我的八字和皇上合得来?进宫的时候喜婆算过, 说皇上的八字与我的八字最是登对,简直人间难找。”
这是句玩笑话,没有证据能够证明, 经由八字合得来的人之手喂的汤药有奇效。何况喜婆们一向爱说好话, 侍郎家小姐的八字和箫白泽的八字是否真正合得来, 还要另说。
魏虞也知这是句玩笑话,端起汤药一笑而过,换了话题来讲,“有件有意思的事情,娘娘你想不想听?”
林桑青起身递一支银汤勺给他,“说来。”
箫白泽还在午睡,暂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正好汤药烫嘴,要晾一晾才能喝,魏虞站立在分割内殿外殿的镂空木墙边,压低了声音,别有深意道:“那位叫雅韵的宫女畏罪自杀的当天夜里,她老家的父母突然得了一大笔银子,连夜搬走了,不知去向,太后派去的人马空手而归。”
畏罪自杀啊,林桑青眯眼微笑,或许在旁人看来,雅韵的死没什么可怀疑的,就如她留的那封遗书里说的一样,她怨恨柳昭仪已久,在嫁祸柳昭仪不成之后,干脆以自杀来谢罪。
但要是往细了想,便能发现不少疑点。柳昭仪平日里不过数落雅韵几句,说她打扫宫殿不干净,一没打她二没骂她,雅韵得多么小心眼,才会因此愤恨上柳昭仪,并抛开一切下毒陷害她?再退一步讲,雅韵不过是个普通的宫女罢了,家中无权无势,哪来的能耐搞来雷公藤?
看事情不能只看明面,林桑青揣测,雅韵八成不是自愿自杀的。柳尚书那般宠爱自家女儿,怎会让女儿背上投毒的罪名,八成他给了雅韵的家人一笔银子,买下了她的性命,用她的生命来结束这一桩风波。
雅韵一死,投毒的事情便彻底死无对证,纵使太后怀疑,也无从查起,只能这样不了了之。
只是……眼角的微笑缓缓散去,林桑青瞬目不言——桂花糖蒸栗粉糕里的毒真是柳昭仪下的吗?
有些事情,只有她自己知道啊。
镂空雕花木墙那头传来丝绸摩擦的声音,轻微而缓慢,魏虞挑开垂落的珠玉帘子,态度温和道:“阿泽,你醒了。”
箫白泽现在便醒了?他没睡多久呢。眨眨眼睛,林桑青快步走进内殿,面上带笑道:“皇上醒来的时候正好,药应该可以喝了,您莫不是闻到药味才起身的?”
萧白泽靠着床沿坐起身,抵唇咳嗽,“再睡下去便成废人了,林昭仪,你扶朕出去走走,见见日光。”
挑开帘子走到床榻边,闻言眉心微蹙,魏虞开腔阻拦道:“你身子刚见好,万万不能出去吹风,在殿内走走便行了,等身子彻底好利索再出去见日光吧。”
取过一个软垫放在箫白泽身下,林桑青垂首默然想,魏虞和箫白泽的关系一定不错——不,应当说十分要好,毕竟放眼整个乾朝,只有太后和魏虞敢唤箫白泽“阿泽”。
许是真的躺烦了,箫白泽揉揉脑门,执意道:“无碍,朕多穿几件衣裳,逛一会儿便回来,不会吹着风。”
苦笑一声,魏虞妥协地搅动搅动汤勺,将药碗递给箫白泽,无奈道:“也是白说,你若肯听我的话,病情也不会重到如今这步田地。”
魏虞说这句话时的神情忒像老妈子,老神在在,活脱脱有五十岁,林桑青忍不住问,“魏先生今年多大?”
魏虞微笑道:“二十二整。”
“噗……”林桑青险些喷出来。
箫白泽斜眼望她,“你也觉得他的岁数与长相不符合?”本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原则,他撇开勺子,一口喝干碗里的药。
黑乎乎的汤药极苦,箫白泽的脸都苦得变形了,但上天给了他一张令人嫉妒的脸庞,虽然脸变形了,那种令人心旷神怡的美貌却不减分毫。
林桑青默默捂脸——何止是长相,还有魏虞滴水不漏的稳重性格、温文尔雅的端庄气度,都会让人觉得他有三十多岁。
这样说来,魏虞只长她两岁呢,年纪轻轻就成了皇上跟前的大红人,估计凭借的就是他那滴水不漏的稳重性格,自然,他的医术也很好,这也占一些原因。
古来高位者都宠信稳重之人,少有几个宠信上蹿下跳活猴子般的人的,下场都不大好,不是国破便是家亡。
怕话说得不到位伤着魏虞,挪开捂脸的手,林桑青虚伪道:“哪里,魏先生看上去挺年轻的,只比实际岁数长那么一点点。”
接过箫白泽手中的空碗,魏虞洒脱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