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桑青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恬淡匀净的日光下,一位着鹅黄色百花曳地裙的少女急匆匆跑来,她瞧上去甚是年轻,左不过十三四岁,正是纯净无暇的豆蔻之年。她还没有行及笄之礼,头发梳成垂鬟分肖髻,上头简单插了些白玉做的花朵儿,一张脸蛋儿白白净净,嫩得能掐出水来。
少女似乎准备做什么事,她向四周看了看,没看到躺在草地上的她们,便以为此地无人了,露出虎牙暗暗笑笑,她倏然蹲下身子藏在灌木后面,一动不动,屏息凝神,似乎在等待着谁。
林桑青认得这位少女,箫白泽生辰那日的宴会上,就是她醉酒后缠着魏虞,硬要魏虞娶她过门。
她小声问方御女,“她是谁?”
方御女扭着身子爬到她旁边,压低声音道:“她的母亲是太后的亲妹妹,她是兵马将军唯一的掌上明珠,皇上去年刚册封她为承毓郡主。”
原来是郡主啊,林桑青摸着下巴思忖道:“真好,天真活泼,娇俏可人,忒适合和魏先生在一起。”斯斯文文的闷包子可不需要个活泼可爱的少女来解闷么。
方御女掩嘴偷笑,“噗,青青你可别说这样的话,魏先生对承毓一点儿意思都没有,他怕死她了,每每见了她都要远远躲开。你说这个承毓,小小年纪却一门心思想着嫁给魏虞,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哦?林桑青挑唇微笑,魏虞不喜欢承毓郡主这样的活泼少女啊,难不成他喜欢有故事的少妇?暗搓搓笑上两声,她将眼睛埋在反扣在地上的手心里,静静嗅着泥土的芬芳味道。
灌木丛那边“索索”响了几声,承毓似乎跳了出去,少女娇憨的声线听起来很是甜美,“萧哥哥,魏先生人呢?我方才明明看到他的,就站在你旁边,怎么一转头他就不见了呢?”
敢情承毓藏在灌木丛后面是为了逮一见到她就躲起来的魏虞。萧哥哥?林桑青缓缓睁眼——萧白泽啊?
果然,青年低沉干净的声音越过灌木丛传来,轻轻柔柔,似一阵擦肩而过的风,“你看错了。”
承毓又气又恼,掐着腰道:“萧哥哥你诓我!我怎会看错魏先生呢,他长得那么好看,化作灰我也认得的。是不是谁告诉他我在这里,所以他偷偷跑掉了?他怎么老是这个样子!”
萧白泽应当喜欢承毓,或许说不讨厌,承毓在他面前又是掐腰、又是大呼大叫的,他却并不生气,只是冷静的吩咐承毓身边的两位姑子,“带郡主回家。”
姑子们驾轻就熟地抬起承毓,一人架着一只胳膊,一边说话哄她,一边将她带离此处。
承毓挣扎不出姑子们的双手,她使劲向后坐,勾着头向萧白泽道:“唔,萧哥哥你告诉魏虞,我是一定要嫁给他的,他这辈子躲不掉了!”
萧白泽额头的青筋跳了几下。
朗日仍旧悬挂在天上,散发出的光芒不见减弱,反而愈发强盛了。身体正反两面像在锅子里炸过一样,都晒得焦黄,林桑青趴在枯黄的草地上,裙踞自然散开,颇有些昏昏欲睡之感。
不知过了多久,灌木那头传来说话声,“走了?”小心翼翼,怕惊着什么人似的,是魏虞。
萧白泽改了改语气,“走了。”
魏虞显然松了一口气,“这个承毓,真是祖宗,大将军也不管管她,分明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满脑子却想着嫁人的事。”
脚步声由远及近,他们开始向着灌木丛后面的草地走来。方御女最先察觉到不对劲,轻手轻脚坐起来,附耳同林桑青道:“我不想看到皇上,青青你在这里吧,我先回去了。”
林桑青昏昏沉沉地“嗯”了一声,翻了个面,双手闲适地枕在头底下,看上去有些腐败。过了一会儿,她倏然反映过来方御女说了什么,忙睁开眼睛,猛地坐起身子道:“唉朋友带上我……朋友,朋友!”
朋友头也不回地溜了。
萧白泽与魏虞一声不响的出现在林桑青面前,时机刚刚好,不晚也不早。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她,萧白泽的神情稍显错愕,不过一瞬便释然了。
默默在心底骂了方御女两句,林桑青爬起来行了个懒洋洋的礼,“皇上金安。”
萧白泽看她两眼,语气平淡道:“起来。”顿一顿,眼神闪躲的补了一句,“你还好吧?”
哈?从地上起来,顺手理一理凌乱的头发,林桑青用念力撇嘴——她没听错吧,萧白泽问她还好吧?真是有意思,下旨降她位份的人可是他啊,她好不好,他心里会没有数吗?
“很好。”还他一抹嘲讽的笑,林桑青从容不迫道:“每日晚起早睡,许是冬天容易饿的原因,一日三餐吃得比往常要多,自然而然的,腰间储存了不少过冬的肥肉,现在穿的衣裳多,暂且看不出来,等到开春换上薄衣裳,便能看出来了。”
萧白泽的唇角抖得厉害,弦月眉也跟着快速跳动,“谁问你这些了?”
林桑青反问回去:“那你想问哪些?”
萧白泽默然不语,只拿黑漆漆的眸子瞅她,稍许,他吩咐守在一旁的梨奈,“带你家娘娘回去。”
梨奈俯身行礼,“是,奴婢这就带娘娘回宫。”
林桑青搭着梨奈的手离去,路过魏虞身旁时,他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