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那些死在他手中的灵魂回来报复。
四个头拜完,林桑青起身将香直竖竖插×进香鼎中,掸掸膝盖上的灰尘,她束手对着箫白泽道:“虽然我同柳昭仪不大对付,她也并非没有家人,但好歹相识一场,不为她上柱香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天边挂着的月牙漏进室内半阕,她闻着慈悲堂内浓重的熏香味,笑着问箫白泽,“皇上您呢,大半夜的来慈悲堂作甚,总不会是来这里闻檀香味的吧?”
纤长浓密的睫毛眨几下,箫白泽朝外看了看,转过头平静道:“睡不着,出来走一走,正好走到了慈悲堂,顺道进来拜祭一下故人。”见林桑青仍旧驻足在室内,他催促她,“你上完了香便回去吧,朕想独自呆一会。”
有情况。直觉告诉林桑青,萧白泽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并不如他所说的一样,肯定有别的原因。然,时辰的确不早了,晚间气温又低,慈悲堂没有蓬松的被窝舒坦,与其在这里陪着萧白泽受冻,倒不如回繁光宫去捂被窝。
她向萧白泽屈膝行礼,“那臣妾先告退了,皇上您仔细身子,别在此处久立。”
萧白泽低低“嗯”一声,什么话都没说,只盯着香鼎里的香灰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狐疑地摸摸鼻子,林桑青正要转身出去,大门那边冷不丁传来温雅的说话声,“阿泽,寿材备好了,我已告诉白瑞要私下底把寿材送去宫外,别惊动旁人,他说晓得了……”迈步进到室内,骤然发现她亦在此处,魏虞登时怔住了,“昭仪娘娘?”
没想到魏虞会恰好在此时回来,还旁若无人的把他吩咐做的事说了出来,萧白泽偏头观望林桑青的脸色,眸子躲躲闪闪,有一种小心思被发现的糗态。
林桑青顿时明白萧白泽大半夜来慈悲堂的原因了,什么睡不着出来走走,什么拜祭故人,他分明是来拜祭柳昭仪的。她从未看到过萧白泽露出这样的神态,这位谪仙一般俊美的皇帝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话做事都冷冰冰的,就差拿个罩子将自己罩起来了。
这样的萧白泽,还挺可爱的。
转朝外的身子又转回来,林桑青挑挑眉毛,别有所指道:“我以为皇上看不到美人花凋零的,却不曾想,您真真切切的看到了。是啊,那样娇艳的花,开满了宫墙内外,乍一枯萎凋零,赏花的人肯定会觉得失落不安的。”
眼眸里的闪躲很快褪去,萧白泽坦然道:“朕没有觉得失落不安。”
林桑青不太相信,“那您为何要送柳昭仪寿材?嫔妃自戕是重罪,按例可以满门抄斩的,并要暴尸荒野不得入殓,您非但没有株连她的家人,还私底下送了寿材给她收敛尸身,这不是在失落不安之下做出的决定吗?”
梨奈偷偷摸摸扯了扯她的袖子,林桑青这才反应过来方才是在和谁说话,唔,都怪萧白泽方才那个表情太可爱,她居然忘了他的身份。她这番犀利的话语放出去,萧白泽并没有接招,林桑青不禁有些忐忑——他该不会生气了吧?
完了,萧白泽这人最小心眼了,她之前不过将他错认成了太监,他便回敬了她一筐橘子。也许,她不该逞口舌之快,闭嘴离开才是最明智的举动。
良久良久,久到林桑青的怕意都消失了,开始睁着眼睛打瞌睡,萧白泽终于吐出一句话,“她为何要死。”
有几分迷惘,几分不解,几分迟疑。
林桑青懵了一瞬,“嗯?”
箫白泽睁着迷惘的眼睛看向她,“朕给了她身份,让她可以衣食无忧的活下去,不必被生计困扰,她为何还要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