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是发生了一件事。奴婢取了蜂蜜要走的时候,内廷司的夏公公唤住奴婢,说奴婢取的这瓶蜂蜜里面有脏东西,他让奴婢把蜂蜜给他,重新换了一瓶。”
“夏公公?”这个人名甚是陌生,从来不从听过,林桑情蹙眉问道:“他是什么人”
枫栎展眉道:“宫里的人都知道,夏公公是淑妃娘娘家的亲戚,他虽是内廷司的二把手,但典司长有时还要看他的脸色行事。”
哦,竟是淑妃的亲戚。忍住浑身的酸软疼痛,林桑青起身走到窗子边,纷纷落雪未停,天地都变成了银白。她看着一地的落雪道:“皇上昨夜宿在这儿了,他看到那瓶蜂蜜里头有只肉虫子,登时便恼了。今儿个早上,他还把那瓶蜂蜜带走了,不知是不是要追究谁的责任。你说本宫的岁数还未老到看不清东西的地步,怎么就没看到那只肉虫子呢?”自嘲似的笑上一笑,又道:“本宫如今虽是昭仪,但很快也要封妃了,本宫有权利管束内廷司的人,做事情如此不当心,若皇上没看到那只虫子,本宫岂不是要用虫子泡水喝了?那位夏公公委实该罚。”
回过头看看枫栎的神色,“啧”一声,为难道:“不过,既然夏公公是淑妃娘娘的亲戚,本宫不好责罚他,便卖个人情给淑妃吧。等有时间本宫去启明殿找皇上一趟,让他切莫动气,人总有犯错的时候,这次先饶过夏公公,等下次他再做了错事,本宫可不管什么人情不人情的,照章罚他便是。”
枫栎的神色一如平常,温柔的柳叶眉微微弯着,怕林桑青吹到冷风,她拿了披风过来。动作轻柔的为她披上披风,枫栎平着声儿道:“娘娘,新雪虽好,仔细着凉。”
抬手拉住披风,林桑青朝她微微一笑。
她没有告诉枫栎昨夜的事情,她甚至没打算告诉任何人。
不过是一场荒唐梦罢了,梦醒了,也就算了。问她难过吗?多少是有一些的,大抵因萧白泽不是她爱慕的男子吧,但,归根结底她仍是幸运的,她不爱慕萧白泽,却也不讨厌他。
失去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而今她能做的,唯有默默接受。
更何况,萧白泽也不想此事被旁人知晓吧。这个旁人包括所有除他之外的,所有的人。
洗完澡以后,林桑青才觉得身子轻快一些,该疼的地方虽然照样疼,但起码能够自如行动了。脖子上的点点红梅看起来很是碍眼,她从脂粉盒子里抠出一块□□,碾碎了涂在脖子上,来回涂了三次,红印子才总算淡一些。
外面的雪仍在纷纷扬扬飘落,一片又一片雪花接连落地,新雪很快覆盖住旧雪,地上的脚印正在被一点点填平,这样的天气,适合找好友堆个雪人玩玩。然,昨夜发生了那件事,林桑青无心见任何人,她闷在繁光宫中,伴着殿内地笼中散发出的热量,托腮坐在床边赏雪。
午膳后,白瑞冒着大雪来到繁光宫,示意林桑青遣退殿内的宫女之后,他在广袖里摸啊摸,摸了半天,摸出个小巧玲珑的白瓷瓶子。双手将白瓷瓶子奉上,白瑞态度恭敬道:“娘娘,皇上让老奴给您送瓶金疮药,他还特意吩咐老臣,说让您遣退身侧的宫人再收下。”
金疮药?接过白瓷小瓶子,林桑青不禁撇了撇嘴——他指望她抹在哪里?
拔出堵在瓶口的木头塞子,她抵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不对,不是金疮药,金疮药的味道刺鼻难闻,可是这个白瓷小瓶子里的药有股子淡淡的香气。
她登时了然——难怪萧白泽要她遣退身边的宫人再收下,原来,这压根不是金疮药。
“多谢公公跑这一趟。”将白瓷小瓶子收进袖口中,林桑青懒散道:“回去告诉皇上,本宫收下这药了,再告诉他本宫昨夜做了一场梦,梦里的场景太可怕,本宫被吓到了。那样可怕的梦,本宫永远都不会对他人提起——自己挨吓到也罢了,怎么能再去吓唬别人呢。”
白瑞弓腰道:“好的昭仪娘娘,老奴会将这些话原封不动的带给皇上。”
她点点头,正要送白瑞出去,枫栎快步走进殿来,嗓音沉稳道:“娘娘,太后要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