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想让魏虞再跑来繁光宫啰嗦。
萧白泽又“唔”一声,收回骨节分明的手,随意垂放在身体两侧。殿里没有宫人伺候,萧白泽自己动手穿上大氅,慢吞吞系着大氅上的扣子,他看林桑青一眼,欲言又止道:“你与林相……”
林桑青懵懂道:“怎么?”
顿一顿,萧白泽道:“没什么,你睡下吧,朕回启明殿睡。”
暗暗撇嘴,林桑青觉得他莫名其妙。
挑开挡门的厚帘子,萧白泽顿足在门边,回过半边身子与她道:“朕会想办法帮你摆平所有事情,让你不用背负不该背负的罪名,同样的,你也需要做好准备。”
准备?林桑青一头雾水,“什么准备?”
从帘子的缝隙里吹来阵寒风,萧白泽下意识打了个冷颤,等到这阵风停息,他隔着殿中的珠玉帘子看向林桑青,眼底又浮现那种类似于憎恨的骇人之色,“林桑青,”他沉声唤她,“自己造下的孽要由自己偿还,你要留着你的性命,慢慢偿还曾经造下的罪孽。”他侧身走入寒冷的夜风中,临行之前又冷声吩咐她,“嘴巴严实一些,不要向任何人吐露朕缘何出手助你的原因,不然朕也保不住你。”
厚重的帘子落回原地,望着空荡荡的殿门口,林桑青更糊涂了。
造下的罪孽?这是什么话,她无权无势,只是个身处后宫之中的普通妃嫔罢了,哪来的时机,又哪来的胆量去造什么孽?
萧白泽的脑袋可能不大灵光,她想,可能是被寒风吹坏了。
蹬掉鞋袜,她气鼓鼓的爬上床,抬手将床帘子一拉,眼前顿时变得昏暗。
林桑青心中有数,既然打算好好儿在宫里活下去,她便必须要学会听萧白泽的话,抱谁的大腿都不如抱皇帝的。她亦知道,今时不同往日,而今除了是萧白泽盟友的女儿之外,她还有一身能解他体内之毒的宝血,她可以听萧白泽的话,但在听他的话之余,她有资本和底气同他叫板。
只是,她要把握好叫板的度,让萧白泽在懊恼的同时又拿她没法子。这便是门学问了,她要趁无事可做时候好生钻研此道,争取将萧白泽气得鼻孔冒烟。
正月二十二就在眼前,眼瞅着便到了,这是礼部原定册封林桑青为妃的日子。
短短数日发生了这么多事,任谁也想不到,原本即将为妃的人会从冷宫走一遭,差点落得性命不保的地步。如今林桑青已经重新回到繁光宫,只是位份还停留在选侍上,并没有恢复。既然如此,册封她为妃的事情便更不用提了,哪有从选侍一下子升到妃位的,纵然萧白泽再看重她的一身宝血,也不会做出这种于礼数不合的惹眼之事。
她是赶不上二十二日的册封大典了。
隔日正午,她揣着暖手的汤婆子在暗沉日光下匀速行走,目的地正是太后的永宁宫。
时至正月,天气仍然寒凉,说话的时候总有白气儿冒出来,她领着枫栎快速在宫道上穿行,偶尔看到一树含苞待放的腊梅,便忍不住想驻足观赏一番,摘一束回去放在瓶子里。
可惜太后召见,她必须得赶紧过去。
到了永宁宫,她依照礼数对太后下跪,“太后万安。”
太后今儿个穿的是家常衣裳,布料简单,没加繁琐的饰物,少了几分尊贵之气,然那股子肃穆之气却未减分毫。“乖孩子,”她冲林桑青招手,“快过来让哀家看看。”
林桑青噙着乖巧的笑靠近太后,“有些日子没见母后了,不知母后身体可还好?”
太后连连点头,“好好好。”伸手摸一摸林桑青的脸蛋,脸上登时浮现出心疼的神色,“哎哟,这才几日没见,青青你怎么瘦了这样多,冷宫的日子不好过吧?”
眼圈不知不觉中变红,林桑青哑着嗓子道:“的确不好过,臣妾···臣妾···”话还没说完便哽咽起来,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