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估摸着箫白泽和柔妃快要出来了, 刘夫人与刘大人亦长足了记性, 林桑青这才慢悠悠地放出一句话,“今儿个是柔妃的好日子, 也是阖宫乃至全天下的好日子,本宫不想做出什么惹人不快的事情, 此事就此作罢。”
刘夫人和刘大人皆松了一口气, 叠声向她道谢。
停顿一瞬, 林桑青才慢悠悠说出下半段话, “不过, 接下来本宫不想瞧见某张脸, 怕看了会生气,刘大人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刘大人当即心领神会,拉下脸,他呵斥自家夫人, “还不快出去!”
刘夫人踌躇片刻,见殿内诸人都盯着她看, 她又羞又躁, 满脸通红地跑了出去, 今儿算是丢尽了脸面。
“可还有人想说什么话吗?”目送刘夫人仓促离开, 林桑青噙一抹淡然冷笑, 傲然挺立在宽阔的大殿中央, “柔妃妹妹身怀有孕, 这是整个乾朝的大喜事, 身为后宫的一份子,本宫亦为她欢喜。若是再有谁在背地里乱嚼舌根,造谣本宫与柔妃妹妹不合,本宫绝不会容忍,必当让其自食恶果。”
她在满殿寂静中洒脱落座,颇有几分威震四方的霸道样子,忒有王者风范。
年轻人倒没看出什么,宸妃现在毕竟是后宫位分最高的妃嫔,她爹又是尚书省宰相,她有资格这样子霸道;那些历经三朝的年长老人儿却有些恍然,他们似乎看到了昔日的昭阳长公主,宸妃举手投足间像极了她,不可一世,目空一切。
这年头,谁敢提昭阳相当于等死,皇上和太后都不喜欢她,他们忙把这个想法压在心底,不敢再往下想。
感受到一道欣赏的视线,嚯,居然是温裕那家伙。
只是,欣赏便欣赏吧,他干嘛摆出一副老父亲的欣慰姿态啊。
时间往后迅速流逝,林桑青都等得不耐烦了,箫白泽与柔妃终于众星捧月般姗姗来迟,季丞相也跟在他们身后。
今夜的正主总算出现了。
打他们出现在绮月台,林桑青便没有抬过头,高台上的灯光太晃眼睛,她怕会刺痛双目。她只听到萧白泽不停地吩咐宫人给柔妃递东西,一会儿是哈密产的香瓜,一会儿是南疆的青芒,全是柔妃爱吃的。
而她,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扮演好自己不争不抢不嫉不妒的贤良妃子形象。
宴会进行到一半,萧白泽宣布了一则消息:晋柔妃的位份。
宫里有规矩,嫔妃有孕可以晋一级位份,柔妃现在是有封号的妃子,那么下一级便可以位列贤良淑德四妃之一,等到她诞育下皇嗣,按规矩还可以再晋一级位份,届时她会成为乾朝第一位贵妃。
殿内诸人纷纷向柔妃和季相道谢,恭维的话一句接着一句,林桑青默默啜着金樽里的茶水,对那些话充耳不闻。
啧,往后见了季如笙,她得依照规矩向她行礼了,想想就觉得憋屈。
心里头有股气吐不出来,堵在喉头不舒服,林桑青偏头吩咐梨奈几句,趁殿中无人注意,偷偷溜到殿外透气。
夜色朦胧遮眼,她站在直通地面的高阶上,目光迷离地看着浸透在夜色中的一景一物,喉头梗着的那口气始终吐不出来。
月色这样好的夜晚,与她相隔千百里的方舒玉在做什么呢?她的表哥也回去了,算算日子,也许她现在已经和表哥成婚了,再过几年,两个人生个把孩子,开垦一块荒地,便在平淡与满足中了却一生。
想想都替她开心。
那样的生活令人向往,可林桑青清楚,她此生怕是没有过平静生活的机会了,有些人从出生开始,就注定要为某些目标奔波劳累一世。
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她侧身看去,原来是柔妃,她也在宫人的搀扶下出来透气。
柔妃现在怀有身孕,她的身子比金子还要贵重,林桑青特意往旁边靠了靠,没敢接近她,怕万一出点什么事,她会把锅甩到她头上。
可柔妃却自个儿凑了过来,“宸妃姐姐。”她笑着唤她,“妹妹看姐姐都没怎么吃东西,是御膳房做的菜肴不合胃口,还是姐姐您心情不好,吃不下东西?”
林桑青瞥她一眼,面无表情道:“不饿。”
面上笑容不改,柔妃又道:“哦,原来是不饿啊,妹妹还以为姐姐见不得皇上待我殷勤,心底吃醋吃饱了,这才吃不下饭呢。”
也许有一部分人生下来就是为了恶心别人,柔妃分明有张倾国倾城的脸,仪态也翩若惊鸿,偏生她里外不一,那张诱人的朱唇里总是能吐出林桑青不爱听的话。
她放正身子,俯视高台之下的层层台阶,双腿又开始因恐高而发软,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她勾唇邪魅道:“妹妹想不想玩点儿刺激的?”
柔妃似乎能看穿她的想法,她立足站在台阶旁,也不怕危险,格外冷静而淡然道:“怎么,姐姐想把我从台阶上推下去吗?我奉劝你不要这样做,若是我腹中的孩子有什么闪失,阿泽和义父绝对不会轻易饶恕你,林氏一族也有可能因此而提前覆灭。”
林桑青不为所动,唇角那抹邪魅的笑意消失,她对陪同柔妃出来的老宫女道:“姑姑,您看您身后是什么。”
老宫女虽然怀疑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