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来,律玦虽然丝毫不提那天打架的事情,但少煊感受得到,他心里还是不太痛快,闷着头在树林里立练琴,也不多言语。
先前被云绘宗的师兄弟们依着仙术欺凌打不过就罢了,如今在学堂里,几个好事的家伙也找起了自己麻烦。
结果他还被这群没用的小子按在地上摩擦,几个人一拥而上,律玦单薄的身体仍然难以招架。
心情越是烦躁,琴音便越是刺耳。
他闭着眼睛,却始终无法静下心来,音律间漏了一拍停顿的风声,他在一刹那感受到冰冷的杀意,却在接近的毫厘之间嗅到了熟悉的气息,僵硬的手指瞬间放松,本欲拨动为攻击的琴弦,又自然而然回到原有的节奏,配合着这如雷雨般震慑的曲调,一把剑直直地插入他前方的树干,他却毫发未损。
“你倒是镇定。”
少煊从他身后背着手徐徐走近,她少见地高束起长发,一身玄衣不染尘埃,面容上又多了几分冷峻。
“你有分寸,”律玦弹到最后的几个音时,琴弦却突然绷断,他轻抚了断弦后,才转身望向她,“姐姐这身打扮,是何用意?”
少煊将右手移至前方晃了晃,其中握了一把没见过的剑。
“想不想跟我学学剑术?”
少煊随手将她手中的剑扔给律玦,又轻快地绕到他身后,将扎入树干的那把取出,用另一只手轻轻擦拭它的剑刃。
“玦儿,我不可能时刻在你身边,你得学会保护自己。”
站在一旁的律玦有些不明所以,他心有疑虑,却依旧不动声色,顺着她的话应了下来。
“这把剑是我前些日子出门,用碰巧寻到的金鳞石打磨的,我觉得好看,就当作入门礼物送给你了。”少煊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可别让我失望啊。”
她从最基本的招式教起,律玦故意依葫芦画瓢却画不像,这些都是他曾经偷看少煊练武时,深深印在自己脑海里的动作,只是他怕自己学得太快,在她面前露了马脚。
“姐姐,这招我没太弄懂,可否再示范一二?”
律玦一副懊恼又好学的样子,极力展示自己对武功的一窍不通。
少煊看着他懂装不懂的模样滑稽得很,倒有几分好笑,只是完全不形于色,对于他表演出来的笨拙很有耐心,一遍遍重复、一遍遍纠正,有时甚至对他表露出难得的严厉,似乎在传授武艺这方面,她是认真的。
“姐姐,我是你教过最迟钝的一个徒弟吗?”
此刻,少煊正站在律玦身后环住他,用自己的右手握住他持剑的右手,为他板正出剑动作,听他如此发问,她丝毫没有犹豫道:“不知道,你是我教的第一个徒弟。”
她的声音很轻,却在他的耳畔听得清晰,像一阵柔和的春风,不经意撩动他鬓角的碎发,又撩拨了他的心弦。
而这副温情画面却生生被一阵笑声打断。
“你这小子可真是没有悟性!”
炽觞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不远处的树干上看热闹,手上还端了一碗荔枝笑,看着律玦的姿态,忍不住奚落。
“打我的时候丝毫不手软,几分狠厉,几分无情,原来学起来却是这副不协调的模样。”
“你少废话,别在这偷师学艺,赶紧走!”
少煊一记眼刀便已足够让炽觞闭嘴,他仰脖干了碗里的酒,便老老实实回了鹤梦潭。
可是经炽觞这么一说,律玦迅速从刚刚的羞涩中清醒,还没来得及生气,反倒突然反应过来——这些招式并非是按教学的速度循序渐进,原来竟都是少煊特意挑选的。
他刚刚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和炽觞第一次见面大打出手那天,他所使用的便是偷学来的这几个招式,所以这一切,原来只是她的试探而已吗?
“姐姐莫非是在指桑骂槐?”
律玦收了剑,低着个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声音也委屈巴巴的。
“我承认,这几招剑式,我曾在姐姐练习时偷偷学过,甚至还借此打伤了姐姐的朋友……我很抱歉,我不敢开口是怕姐姐赶我走……姐姐教训得是,偷师学艺是为不耻,理应任凭你处置。”
少煊见他一副坦荡的模样,倒是颇为欣赏,再加之他仅凭偷师学艺,便能将自己复杂的剑式悉数记下,也的确对习武很有天赋,不由觉得他是个可塑之才,应当好好教养。
“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偷学之事我便不再与你计较……你可要勤加练习,不要丢我的脸。”
炽觞见两人一前一后回来,以为两人因着什么事情拌了嘴生些隔阂,不由暗自窃喜,追着少煊去问缘由,却被她拦在门外,而律玦回来便直奔厨房做晚饭去了。
两人似乎视炽觞为空气,但他却反而觉得这样的气氛恰恰说明了二人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
吃饭时,少煊已换上一件荔枝粉的纱裙,长发如瀑披散开来,简单地戴了几样珍珠首饰。
“小子,功夫练得不错啊,我走了之后有没有哭鼻子?
”饭桌之上,炽觞环着臂调侃,想让他无地自容躲到一边去不要碍自己的事。
“学武功是个慢工夫,你找少煊开小灶算是急于求成了,这样子可学不扎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