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别,却不知何时能够再见?”
楚文轩将酒杯放下,只觉得一股惆怅轻上心头,不由对着沈墨和许子阶道。
让他深为惋惜的是,沈墨竟是为了一个女人失去了这大好前程,当初他提醒他红颜祸水,他神色还有些不以为然,怎料一语成谶。
楚文轩虽贵为王爷,手握兵权,然在京中他却如同被架空般,一句话也说不上,对于沈墨被谪贬一事,他就算想帮也无能为力。
沈墨唇角微扬,俊美的脸上挂起如沐春风的微笑,调侃道:“楚兄何时多了儿女之态?”
对于被谪贬一事,沈墨心底虽有不甘,然事已至此,不甘也无用,况且这还非死局,只要他用心筹谋,终有柳暗花明之时,因此他此刻心中已经一扫前几日的颓然失败感。
楚文轩一愣,而后舒朗大笑,打趣道:“我看暇之你是一点都不留恋着京城的繁华富庶,迫不及待地想去当百姓的父母官,过那专擅一方的官瘾了。”
方才还萦绕在他们之间的离别愁绪转眼被他那笑声驱散,只遗下豪情万丈。
西风起,落叶萧萧,三人端起酒杯痛饮一番,聊的皆是大丈夫的豪迈之言。
不一刻,亭外忽落起了毛毛细雨,酒过三巡,沈墨长身而起,温声道:“时间不早,我该启程了。”
正在不远处执手哽咽的红雪绿云闻言更是伤心,两人本是好姐妹,一旦远别自是不舍,连忙再三叮咛赠言。
“一路珍重。”楚文轩道。
沈墨微笑看他,欲言又止,本想再次提醒他早日谋划归蕃之事,只是众人面前,不好言及此事,只好作罢,他相信,不必他提醒,楚文轩也会去做。
“保重。”沈墨最终只是道了句,转身立与阶前,视线遥望远处雾气缭绕的山峰,眼眸中终于多了一丝怅惘。
终究是待了二十几年的地方。
他轻蹙起修眉,长叹一声,随即收回视线,目光变得坚定。
一生造化凭君手,万里风云在掌中。
不过是从头再来而已。
众人走进雨雾中,往亭外松树下的马车而去。
忽听一声马嘶撕破长空,众人不由寻声看去。
只见细雨朦胧中,一人一骑踏空而来,马上衣裙飘扬,长发被狂风刮风向后飞扬,身姿矫健优美。
及近些,容貌渐渐清晰,跟在沈墨旁的小蕖不由发出一声惊呼:“是白玉姑娘!”
沈墨俊雅的脸上没起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看着马上的女人勒停马,翻身而下,心里不知她为何而来。
再次看到这女人,沈墨心里出奇的平静,当初对她那种眷恋难舍的感情已经荡然无存,他甚至有些想不起来自己之前为什么会钟意上这名女子。
人的情感似乎真的很复杂,仿佛喜欢与不喜欢仅仅一瞬之间。
沈墨收回视线,回头望向许子阶等人,他们神色各异,红雪却呆呆地望着他。
沈墨唇边微扬,微笑着让他们先上了马车,随即才看向正向着他走来的女子。
白玉微转秋波,注视着不远处的男人身上,只见他一袭白衣,长发高束,在雨雾中,仍是优雅贵气,然不知道是否是她的错觉,她觉得他周身散发着如这秋雨般清冷的气息。
白玉每往前走一步,心跳便越快,直到走到他身旁,看着他那张熟悉俊美的脸,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体外,内心早已组织好的千言万语,要痛骂他的话,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心口既酸又软,热切贪恋的目光竟难以从他脸上移开。
沈墨目光直视着眼前女子,大概是赶得太急,脸颊两侧有些绯红,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被风乱披散在脑后,他忽然微微一笑,“白玉姑娘,怎么来了?”声音如春风般温润,语气温和有礼。
白玉激动紧张,如处云端的心因他那一句客气的“白玉姑娘”瞬间掉落至谷底,她面红耳赤道:“我……我……”磕磕巴巴半晌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沈墨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慌乱模样,脸上虽挂着笑意,眼眸却是淡淡的,冷冷的,不含一丝情感。
说来也可笑,白玉来时还觉坦坦荡荡,无愧于人,甚至有满腔怒火想要对他发泄,要骂他自作主张,要表明自己不需要他的袒护,可如今人就在眼前了,还对她笑得温润柔和,她大脑竟是一片空白,什么怒火,什么话语,什么理智,通通忘光了,只有满腔柔情想要与他诉说,可说话到嘴边,在接触到他那双越来越冷的眼眸后,又打了回去。
是了,她和他已经没有瓜葛了,滚热的心像是被人泼了桶冰水。
沈墨耐心等了她片刻,没见她说话,语气温和平静道:“白玉姑娘,若无重要之事,就请你回去吧,我们该启程了。”
他只字不提他为她隐瞒罪责的事,是当她还没知道?他想一直隐瞒下去?
“谁说没有重要事?”白玉恨他的冷淡,不由脱口而出道:“我要和你一起去!”
沈墨闻言只是淡淡扫了她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白玉目光无畏地直视着他,“我要跟你们一起去。”她语气坚定,仿佛不容人拒绝似的。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