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冻疮因为反反复复,迁延不愈,都变成了暗紫色的硬结,食指间也起了厚厚的茧子。
青鸣寺里,平常浣溪,打水,砍柴……事无巨细,应该都是她在做,可她也才是个十四岁的姑娘。
“这些年,多亏了你,辛苦你了。”
“吧嗒!”有两滴泪砸在她的手上,还带着温温的热度。
“小姐,我不想哭的,可是我忍不住,我觉得小姐很好!我觉得自己很没有用。”
仓时怜笑了,“小傻子,这样就叫好了?”
“还有不要老说自己没用,要多肯定自己,你很好。”
蒲萄拭了一把泪:“嗯!我不哭,我很好!”
第二天刚过晌午,曹妈妈就来了。
言语间倾述着自己对老夫人这么多年拳拳的感激之情,想要亲自侍奉汤药一次,希望她能够理解成全自己。
屋里仓时怜正提笔写药方,蒲萄盯着此时在院子里喝茶的曹妈妈,气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小姐,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就是来要方子的!”
“给她就是了,我还怕她不来呢,不仅药方子给她,清水加多少,熬多久,什么样的火候,怎么熬我全部都会告诉她。”
“小姐为什么呀?”
“故弄玄虚呗,只有这样她才会亲自去熬这份安神汤。”
得了方子的曹妈妈,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第二天早膳了,蒲萄戳了戳盘子里的馒头,眼神偷偷往门口瞟了一眼又一眼,终是低下头喝了一口碗里的米汤。
“还真是小姐说的这样,方子一到手,大鱼大肉没了,肉汤包三鲜面都没有了。”
仓时怜噗嗤一笑,“你就当解解腻,荤油吃多了也不好。”
蒲萄点点头,突然院门被打开了,“小姐!送早饭的来了!”
可是进来的却是黑着脸的裘妈妈,她连腿都没有弯一下,只是敷衍地朝仓时怜拱拱手,算是行礼了。
“老夫人有请,二小姐和我走一趟吧。”
语气生硬又刻薄,仿佛她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人。
仓时怜拉住将要起身的蒲萄:“别理她,吃你的。”
蒲萄便真的默不做声,埋头苦干。
裘妈妈见有人把她的话当耳边风,瞬间来了气,疾冲进了里屋,“二小姐是装聋作哑吗?我说的……”
仓时怜用力把筷子扣在了桌子上,声音之大,吓得裘妈妈止了声,连蒲萄都吓了一跳,停顿一下后又继续吃她的。
“裘妈妈,在这个家里,我是主子,你是奴仆,难道我用饭还要听你的安排吗?”
裘妈妈大气不敢出,退到了院子里。“我在门外候着。”
吃完了早饭,她还用了一盏茶才出门。
跟在身后的裘妈妈,牙都要咬碎了,恨不得上去就甩两个巴掌过去,小贱人,让你作妖,让你不知好歹,看你等下怎么哭天喊地!
到了明善堂黑压压地挤满了一大屋子人。
裘妈妈恭敬地行礼后,一开口就是委屈巴巴的:“我去的时候,二小姐在用早饭,这么多人都在等她呢,她却说要吃好喝好了再过来。”
仓时怜一脸无辜:“等我?等我过来一起用膳吗?”
“不知所谓的东西!还不跪下!”
父亲用手指着她,似乎要把她戳个洞出来才好。
她虽面露不解之色,但还是跪了下来。
“女儿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
仓鸣:“不知?你会不知?不都是你搞的鬼!”
“女儿实在不知,请父亲明示。”
仓鸣:“曹妈妈手里安神汤的药方是不是你给的?”
“是女儿给的。”
仓鸣:“你给假的她做什么?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弄了个药方出来,你就可以要挟长辈了?”
大夫人:“你呀!要是不想回青鸣寺过苦日子,你可以大大方方地和我们说,我们都是一家人,逢年过节的你都是可以回来住的。”
仓照溶:“她在外面待野了,根本就没有把自己当仓家人,她也不配做我们仓家的人。”
仓逸:“我饿了!我饿了!”
秋姨娘:“大家都没吃,就你二姐姐吃了!大家都饿呢!”
仓时怜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吧落个不停。
“在青鸣寺我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我实在是饿怕了,有饭吃的时候一定是先吃饭,我就这么点出息。所以我不觉得自己吃饭有罪。”
“我在青鸣寺整整十四年,从未主动提过要回来,包括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