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穗瞅了一眼顾留白面如纸色的脸,在心惊胆战的同时又觉得欣慰。 她家娘娘会叫饿了! 如果说早上那一顿饭让她有种身处在云雾之端,落不到实地的感觉,但是现在,是实实地踩在脚下。 她再也不用担心有一天,她的主子嘎嘣一声,给去了! 这是多么值得庆贺的一件事。 几人伺候着顾留白吃午膳,太阳西斜,晒的人昏昏欲睡。 和穗扶着她回房睡去了。 睡梦里,不知是谁推了顾留白一把,她哼哼唧唧几下后,眼珠子在眼睑下来回滚动,又渐渐归于平静。 只左侧的脸颊上隐隐热得慌,嘟囔着把脸埋进被子里,就是不肯醒过来。 “娘娘,快醒醒,皇后娘娘带着后宫的妃子来看您了!” 皇后? 顾留白迷迷糊糊地还没彻底地清醒。 直到院子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响声,大太监掐着尖利的嗓音,高喊道:“皇后娘娘到!贤妃娘娘到!淑妃娘娘到!婉嫔……” 呼呼啦啦地进来了一大堆人,把小小的院子挤得水泄不通。 “奴婢和穗(和婉)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 “平身吧。” 温柔典雅的声音从窗格中传入室内,顾留白听到后撑起半边身子,斜斜地依靠在床边。 “你家娘娘可有醒来?太医开得药记得让你家主子喝下去!” 和婉跪在地上,恭敬道:“回禀皇后娘娘,主子她……她还未醒。太医院开的药已喂过主子,只是主子身体亏空的厉害,暂不能起身恭迎皇后娘娘及其他娘娘大驾,还请娘娘恕罪。” “无妨。”皇后点点头。 她身为后宫之主,本就应当宽容和善。 只是昨日实在是被惠妃要死的消息给惊到了。 若四妃之一的惠妃真死在这后宫,不说传言是否属实,就她这个皇后的位子,能不能坐稳也是个问题。 先不论惠妃身后的母族,会不会善罢甘休。就说皇上近日频频对她感到不满这件事儿,以此契机废后,也并非不可能。 别说什么前朝和后宫是分开的。 这句话,也就能骗骗三岁小儿。 尤其是一想到太医回禀她,说惠妃是饿的,她的脑袋就开始疼。 这话儿要是传出去,可不得说她苛刻善妒,不配为后! 心里对惠妃恼怒的很,却不能在面上表露出来。 只这股邪火发不出去,低头看着跪在地上,伺候惠妃的奴才们身上,眉眼一凛。 惠妃她暂时动不了,但是这些奴才要是不听话,她不介意换上一批趁手的! “惠妃年幼,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但你们这些做奴才的,万不可因为她是主子就随了她的意。往后惠妃再有什么三长两短,就别怪本宫对你们不客气!” 刚起来还没站稳的奴才又哗啦啦地跪倒在地上,口中高呼。 “奴才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皇后丢下这句话,带着一群宫妃又呼呼啦啦地离开了。 人流如水潮,在一瞬间,喧闹的小院顿时鸦雀无声。 几个奴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都是无奈。 要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真能替主子做决定倒也好了。 就是不知主子现在的和顺能坚持多久! 这一边,顾留白听到屋外没了动静后,重新躺回被窝里。 只是还没来得及压好被子,她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感冒了? 她审视着自己的身体,暗暗想着:这病秧子的身体也太差了点吧! 不行,不行! 干革命的,怎么可以没有本钱! 压根儿就没想过是屋外的奴才们的怨念。 裹好被子。 等和婉进来看到的就是顾留白睁着两只大眼睛,骨碌碌地盯着她。 “娘娘,您既醒了,为何不去参拜皇后娘娘?” 顾留白摇摇头,跟个毛毛虫一样,毫不犹豫地说道:“我没力气,起不来。” 她也不算说谎,确实是起不来,就起身靠在床沿上的动作,都让她喘了很久。 反正她在皇后的眼里已经过了明面,就算偷懒,谁知道呢? 请允许她继续摆烂! 和婉很想告诉顾留白,得罪了皇后娘娘,可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然而她想生气却气不起来。 实在是巴掌大的小脸血色全无,软着声音,可怜兮兮地看着你,这谁能顶的住?! 顶不住! 顶不住!! 只是一想到她进来的目的,忙从外面拎着食盒进来,顾留白还以为是什么吃食,谁知竟是一碗又黑又浓的汤药。 日春的室内,苦涩的滋味瞬间向周围蔓延,隐隐爬上顾留白鼻尖,已是觉得唇舌间泛着苦意。 更遑论让她喝! “和婉,你家主子身体已经好了,这药……不喝也罢!” 顾留白哪里不知她实在故作轻松,只是许久没等到和婉再坚持的言语,扭头去看。 和婉端着药碗,跪在她的脚凳边,似乎憋着一股气,两只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她。 顾留白一时语塞,很想摔碗,究竟自己是主子还是她是主子。 要知道这个世上她最讨厌两件事。 一件是遇到渣男,另一件是惹得美人不快。 偏偏和婉的做法,就跟自己是惹得美人不快的渣男一样。 …… 好吧,她有罪! “好了好了。”顾留白从被窝里伸出白玉一般的手:“这药我喝就是了,你快起来!” “是,主子。”和婉把药碗放到顾留白的手里,喜出望外的表情和之前简直是判若两人。 顾留白小心眼地想:她刚刚好像被美人给骗了。又扭头看这和婉进进出出的背影,确信了,这不是好像,而是她就是被骗了! 和婉毁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