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挣脱开御林军的钳制,摇晃着站起了身,抄起一旁桌案上的酒壶,猛地灌了一口。 烈酒从喉管灼烧着肺腑,他洒脱着大声叫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儿臣是不是还要感谢您,留了儿臣一命?!” 大殿里静悄悄的,无人敢说话。 “咚!” 沉闷而恢弘的钟声响起,新的一年来临。 新的一年,从贤妃的薨逝和二皇子的倒台中开始。 看着二皇子远去的背影,八皇子喜上心头。 三座大山,一座已经轰然倒塌。至于剩下的……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四皇子和六皇子的方向。两人的一举一动都尽收他的眼底。 他没错过对方眼中,在二皇子被关进宗人府时的慌乱和不解,以及,和他一样的窃喜。 贤妃的死,到底在皇上的心中留下痕迹。 这场宴,早早就结束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八皇子站在皇上站过的地方。 心中浮现出对方苍老的模样。 年纪大了,所以才会心软吗? 不然以贤妃母族做过的事情,杀了两人也不为过! 此时赵淳珉还不知道贤妃已经自杀了,只为了替二皇子拼出一条活路。 因为她了解皇上,看似冷酷无情的背后,也拥有常人所饱含的柔软,只是这种柔软,不敢轻易表露出来。 因为皇上是不能有感情的。 她用她的死,换二皇子的生。 …… 因江南一事,八皇子正式走入朝臣的眼中。 只是他们有些摸不清皇上的想法。 这究竟是看中他,还是说……不看中。 要是看中,单凭江南一案,八皇子也该得个官职当当。但一直等到案子盖棺定论后,也只是得到皇上首肯,赐了一座皇子府而已。 要说不看中,偏偏皇上将来年的科举一事交由他来办。 虽说最终的考题还是要皇上首肯,但这无疑不是放出了一个信号。 他们这些朝臣,下次再遇到八皇子,可是要客客气气的了。 …… 留春殿。 顾留白靠在贵妃榻上,看着和婉给她用凤仙花染指甲。 鼻尖是炭炉里板栗的甜香,时不时会发出炸响,惊人宫女一惊一乍地在笑闹。 “娘娘,还没涂好,您先别动!”和婉娇嗔着。 顾留白看着和篆从炉子里掏出板栗,望眼欲穿,似乎等得很是不耐烦。 “随便涂两下就好了,反正也是要戴护甲的。” 她看着和篆剥好板栗,放进甜白瓷的茶碗,在和篆猝不及防下,伸手捻起一个丢进嘴里。 “娘娘,小心烫!” 和篆惊呼道,话音还未落。 顾留白塞进嘴巴里的板栗,又咕噜着被她给吐了出来。 用手扇着风,像一只小奶猫似的,吐着舌尖:“好烫,好烫!” 和篆无奈地说着:“娘娘,您太心急了!”起身从外面的廊下,将早晨才收集到的雪水倒了一盏递给她。 盯着她喝完后,才将晾的差不多的板栗递给她:“娘娘,现在吃吧。” 这次顾留白很是谨慎,用手测了测温度后,才捡起一块儿塞进嘴里。 栗子甜糯的滋味在唇齿间留香。 “娘娘。” 和穗从外面进来,裹挟了一身的寒霜,连带着整个暖洋洋的室内,都吹过一股凉气。 顾留白看到她来,将甜白茶碗递过去:“尝尝今年的栗子挺甜的。” 和穗顺从地吃了一个,后沉着声音说道:“娘娘,您让奴婢给八皇子的贺仪已经送到了。” 八皇子入新府,这后宫里上上下下都在恭喜他。 就连最看不惯他的淑妃,也派人送了一幅名家的字画。 “说什么了吗?” 和穗摇摇头:“奴婢进去的时候,正看到八皇子和李大人在说话。于是就等了一会儿,只是到走,也没看到八皇子的身影。” 顾留白捏着板栗的手一顿,盯着茶碗笑了笑。 这是觉得自己有能耐了,所以想把她给一脚蹬了? 此时的她,只想说一句天真! “不见就不见吧。”她扭头看着窗外,早晨已经停了的雪,又扑烁烁地向下落着。 “晚上吃锅子吧!就放在院子里。” 和婉佩服顾留白的想一出是一出。 “娘娘,您病才好,还是别吹风了。” 几个宫女都在劝着,顾留白摇着头:“难得下雪,就得配锅子吃。大不了我穿厚些。” 和婉强硬不过她,只好点点头:“娘娘,那奴婢一会儿把大氅拿出来,您热的时候可别脱。” 顾留白连连摆手,但是几个亲近的宫女各自相视一眼。 她们都知道,顾留白刚说的那句话,让人信服的程度很低。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几人还在讨论让膳房里送哪些菜来的时候,淑妃和婉嫔,并几个不算得宠的嫔妃不请自来。 “妹妹宫里真的好热闹!可见我们是来对了地方。” 淑妃笑嘻嘻地说着。 自从贤妃自杀,二皇子进了宗人府,淑妃并六皇子的风头一时无两。 尤其是淑妃,身上那股子得意劲儿,谁看了不得摇摇头。 枪打出头鸟,只是…… 顾留白将目光落在跟着淑妃一起进来的婉嫔身上。 她还以为没了二皇子,六皇子该和四皇子对上。只是现在看着,似乎并不是这样。 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婉嫔看,感觉对方的身上,似乎哪里不对劲。 至于是哪里,又一时看不出来。 “惠妃娘娘,臣妾脸上有东西吗?” 顾留白猛地回神,摇了摇头:“没有,就是发现妹妹……” 她想起为什么看着婉嫔的感觉很奇怪了。 是因为她的那眼睛,不含感情,像是一对琉璃珠子,泛着死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