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无奈道:“右边肩胛骨的伤口你看过了,胸膛、两腰、后背、大腿,全都是疤痕,这是我一直犹豫,徘徊不定的原因。”
那枚被子弹贯穿的伤口被缝得歪歪扭扭,像一条阴暗爬行的黑泥鳅。
他用指尖点在上面:“这些是荣誉的存在,可面对喜欢的人时,我被动、恐慌,感情越深就越自卑。”
姜樱滞了一下,她抽离出手指,垂在两腿边:“你可真是个傻子,它们见证了英雄的漂亮事迹,我怎么会嫌弃呢?”
陈半山慢吞吞道:“至于你说的....如果担心留下来会影响我做任务,根本不成立,因为我已经退伍了,没有特殊情况,你在哪,我在哪。”
她惊了,不可思议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陈半山把衣服穿上,坐在床边,白皙的脖颈喉结微凸,滚动出几个字:“前阵子吵架。”
姜樱想起来了,原来是那次被她误认为是鸭子垃圾男。
而且周使也说过最大的头目已经落网,其他人员也被抓获。
困扰她的谜团渐渐清晰。
陈半山双手搭在膝盖上,性冷淡的坐姿极为撩人,微卷的发丝贴于耳鬓,鼻尖上的红痣非常醒目:“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之所以没办法用这张脸出现在边城是因为你.....”
“我?”
“以陈岁的身份伴随你左右太突兀了,邻居会觉得奇怪好端端的糖人店怎么一夜之间易主了。我计划了很久,怎么样做最不麻烦,何况对你影响不好的事情,我不会备选其中。只要出了边城,陈岁就还给你....行么?如果你还没玩够,出去一趟再用陈岁的身份陪你回来都可以。”
“你计划了多久?”
“从决定退伍的那天起。”
姜樱一梗:“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她心里乱糟糟的。
陈半山并没有撒谎,眼里流淌的光凝固住,流露出黯然的自卑,无力地垂下头没办法挽留眼前的人。
他摊开双手:“车钥匙你拿走吧。”
姜樱拿过钥匙的那刻,陈半山仅存的希望也不见了,蔫了吧唧,连鼻尖的红痣都没了光泽,沮丧地弓着腰身,不忍看不忍听不忍感受活着分别。
瞧他可怜样,努力眨着泛红的眼眶。
姜樱把钥匙往柜子上一丢,蹲坐在陈半山面前,眸中映照着星星,伸出纤细骨感的手指为男人一点点抹去脸上的泪,拇指轻轻划过眼角,手背擦过下巴上的湿痕。
而他仿佛不可置信般,就这样乖乖的、愣愣的、哽咽着低下以往骄傲的脑袋,慢慢凑过去,将头埋在她的肩膀里。
陈半山学着魏闲的语气,笨拙的牵动着唇角,扯了扯姜樱的袖子:“别生我气,也别不要我。”
他顺势握住她的手,然后掏出一枚精致的戒指,悄无声息圈在对方的无名指上。
一股凉意浸透皮肤。
姜樱这才发现多出来的东西。
这枚价格不菲的戒指边缘被花草围绕,绿色翡翠像极了丛林中的王冠,正中间是白色玛瑙料子雕刻的雪豹,斑斑点点栩栩如生。
她斜着眼:“干嘛,想用戒指套牢我啊?”
陈半山虔诚地捧住她的手,贴在脸颊上:“对不起,姜樱。”良久又开口,“谢谢你,姜樱。”
他眸子晶莹剔透,抚摸着这双曾经被自己折断又接上的手腕,非常愧疚。
姜樱直视陈半山的眼睛,露出一个微笑:“......算了,谁叫一见钟情的人是我呢~~,我就大度点,多原谅你这个闷葫芦几次。”
“还要走么?”陈半山问得小心翼翼。
姜樱朝着他耳边小小的“喵”了一声,“好久不见,陈岁。”
男人的记忆突然被这声‘喵’拉扯到寨子里,她也像这样低低地开口,故作娇吟,只不过用利齿咬住了他的脖子,怯生生擦掉嘴角血迹,非常坚定的博弈。
——你听过野猫发情时的叫声么。
——喵~
陈岁喉结滚了滚,好半晌才回应:“重新认识一下,陈岁,二十有六,爱人名为姜樱。”
她没说话,仰起头,往前凑,嘴唇蜻蜓点水地擦过陈岁的嘴唇:“见到你第一眼就想这么做了。”
陈岁:“......”
他默默别开脸,又默默往一边靠了靠。
止住呼吸。
姜樱翘起嘴巴,觉得调戏陈岁是种很不错的乐趣,于是掰过他的脸:“你演技这么好,房间开了一个小时不做点什么就浪费了,要不我们深入探讨一下?”
说完准备猛虎扑身,却被他灵活避开。
姜樱:“????”
我都这样了。
还这么正人君子!
“你在寨子里的威名是夸大其词吧......”
“姜樱,寨子里送过来的都是训练有素的女人,我们在执行任务。”
“啊~没有假戏真做过嘛?”
“当然没有!”
姜樱脸色不变,食指戳了戳她极其喜欢的鼻尖红痣:“那哥哥蛮厉害的噢。”
“别玩了,这里是宾馆。”
“嗯哼,我知道啊,术业有专攻,宾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