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黑暗, 亲近光明。
拥抱肆意生活只为悦乐自己的自私者,肯定奉献许多使利他人的无私者。
在横飞血肉的荒蛮野地歌颂弱肉强食,在高楼林立的钢铁森林中赞美人性光辉。
本体(Ontology)拥有的, 在终端(Terminal)展现出其中一面。
竭力去成为人类的同时, 却也如刚学会凫水的游泳初学者无论如何都无法把自己沉入水底一般, 偏离着人类。
容许流泪。容许呐喊。容许欢笑。容许麻木。
苍秋实的怜悯, 即是将真相告知藤井佳奈子。至于之后——那是那个少女要为她自己的人生所选择的路。
只是第二日,一大清早的第一节课之前,还未等她去藤井佳奈子的班级找人,便被两个人找上了门。
藤井佳奈子, 与樱井睦。
后者是一直对前者照顾有加的朋友,并握着沉默地低着头,站在他身后的前者的手。
“——您是,”
樱井睦上前一步报出了伊藤主使的案件的名称,在事后,苍秋实有向媒体公开过自己的经历, “那个绑架事件中的受害人吧……啊,抱歉!我的意思是!”
少年的言语有些磕磕绊绊,不过苍秋实还是明白了,这少年恰巧知道几个月之前那起诉讼案件,他用这个受害者站出来击败犯罪者的案件鼓励了藤井佳奈子, 正巧得知她本人就在这所学院里,所以想要拜托她开导自己的朋友。
日本是个十足讲究羞耻与距离的国家,深知这一点的少年朝苍秋实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知道我是在强人所难——但是,但是这并不是她的错!明明是被伤害的一方,为什么却反而要被要挟,被指责, 被说什么‘受害者有罪’呢?我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知道她肯定在被伤害……所以,所以希望您、不!是恳请您能帮助我们,帮助她!——我知道作为陌生人的我这样贸然揭开您的伤疤,非常的不礼貌,可是——”
“如果,这能让受到伤害的人鼓起勇气去试图保护自己,”
苍秋实愣了一下之后,欣慰地一笑,“这就不是伤疤,而是金光闪闪的勋章啊。”
“——”
年轻的少年少女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这般的豁达:樱井睦看她的目光,宛如在看一位尊敬的斗士;而藤井佳奈子,她晦暗的眼神也与昨日不同,虽未言一语,但好歹,那双眼睛中泛起了水光。
苍秋实自身的氛围充满了和煦的包容力,同时,她的语言又讲究极了技巧,没过多久,藤井佳奈子便不知不觉地放松了下来,将隐藏了许久的真相也被她亲口道出。
……在搬进公寓之后,出于是同一所学院的学生的缘故,她与三枝翔太熟稔了起来,并且互生好感。在确定关系之前,一切都十分青涩、跌撞,正如每一对美好的初恋。
那些爱语嚅言,那些言语互动,那些眼波交错……她百分之一百的确定,涌动在他们之间的感情绝对真实存在着。
然而,就在藤井佳奈子羞涩地打算将自己当做确定恋人关系的礼物的那一晚——事态急转直下。
照片与道具与夜晚,成了藤井佳奈子的噩梦——甚至,最近,噩梦开始不满足地侵犯起了原本算得上安全的白日。
现如今,抛开真行寺家的恩情,抛开曾经美梦一般的恋情,就算是为了不让已逝的双亲因为自己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儿蒙羞,藤井佳奈子也只好隐忍下一切来自三枝翔太的侮辱,只求他不要公开那些私密的照片。
“……其实,说出来就好多了,真的……真的,太感谢你们,愿意听我说这些事情了。”
藤井佳奈子憔悴地笑着。深陷于漩涡中的她不奢望有谁能拯救她,光是倾听这件事情,便能使她得到一时的如释重负了。
“……唯一,对不起,弄脏了你们的耳朵呀。……当做没有听见也可以的。”
直到现在,藤井佳奈子也并未抱有多大希望,但伤痕累累的她仍希望不要将关心她的无辜人牵扯进去、甚至被报复。
“——”
而樱井睦捏紧了拳头,几乎要将后槽牙生生咬碎——他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不然,他便要为她而哀嚎了。
“……”
这无疑是个愿意为他人着想的、温柔的孩子。
苍秋实凝视着这纤细苍白到近乎透明的少女。
温柔的人往往更加容易受到伤害——人们或许讨厌被伤害,或许将自己代入欺凌温柔的人的利益既得者,所以这种事情发生的时候,温柔的人总是会面对更多的指责与批判。
有勇气站出来为自己争取该有的权利也好。
选择接受约定俗成的潜|规|则的一部分也好。
苍秋实都会为她而鼓掌。
“三枝翔太、他或许是喜欢过你的,”
苍秋实语调柔和,被这样的声音呼唤着,藤井佳奈子有一种、自己正躺在母亲的羊水中昏昏欲睡的感觉,“但是因为你们父母辈的一些恩怨,他迁怒于你——一个无辜的人。藤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