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血泊里的少女嘴角溢出腥红的血液,但她仍在努力张开嘴,大概是想要说什么。沈知一壮着胆子走向她而后低下身体双腿跪在地上。
突然对面教学楼的灯层层亮起,突兀刺眼的光源照进黑暗里,传来学生嘈杂惊呼的声音。
沈知一的手触上何艳的身体,很快便犹如触电一般缩了回来,她透过光源看见了自己被染红的双手指尖。
“你……你还好吗?”沈知一试探着问道,而后有些手忙脚乱的将自己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盖在何艳的身体上。
此刻何艳的嘴角微微颤抖着,沈知一愈发茫然无措,她已经感受到何艳的生命在随着分秒逐渐逝去。
她该做什么,沈知一整个人呆愣在原处,这一切到底是幻象……还是真实?
寂静的深夜里,何艳心脏的跳动声愈来愈弱。
每一声逐渐减弱的心跳声,相对应的是耳边愈响的警笛声。
正在晚自习的学生们围了过来,一圈一圈紧紧包围着何艳。在沈知一的余光里,她看到地中海是第一个冲过来的,他在努力推开围在何艳周围嘈杂喧闹的学生。
尽管他声音喊到力竭,可是仍旧阻挡不住学生们的围观议论,且以他一人的身躯完全阻挡不了多部手机摄像头的拍摄。
何艳冰凉的指尖触到了带有沈知一体温的羽绒服。可也仅仅只是触到,再没有多余的动作。
“沈知一,沈知一……”
遥远的声音冲破了耳膜,周遭的雪夜和触目惊心的血腥开始拉扯模糊,沈知一发觉周遭的事物好似在疾速向后退去,最后只剩下躺在雪地里的何艳。
她的嘴角带着一丝微笑,那是一种令人费解的笑容。
直到120的担架将她抬起,直到何艳的手无力的从担架垂落下来,直到眼前的画面乍然消退。
“沈知一,你没事吧?”
李恪的声音彻底将她拉回现实,面前不再是破败的建筑工地,而是市二中新建成的音乐厅。
指尖还能够感受到琴键冰凉的温度,沈知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并没有方才刺目的殷红,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外衣还在,只不过不是刚才的羽绒服,是大衣。
沈知一记起来了,今天她穿得是这件咖色的毛呢大衣。
她有些颤抖地站起来环顾周围,双唇微张又合,可仍旧止不住身后股股的寒意在身体里蔓延开来。
“李恪,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
沈知一能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有些急促,有些不平均。
李恪却露出了迷茫的神色,似乎并不懂沈知一在说什么。但看到她情绪有些起伏,还是开口询问:“怎么,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回顾着四周,好像并没有什么异样。
“何艳,我刚刚看到了她。”
沈知一轻声的,几乎是呢喃在唇齿间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你回到了十年前?”周亦简那张帅脸占据了沈知一所有的视野。
“你还看到了何艳?”
“那你有没有救下她?”
“不对,我觉得你是不是脑子烧糊涂了?”
周亦简正准备伸出手对着眼前的脑门一探究竟,沈知一却毫不留情的把那张帅得有些碍眼的脸扒拉到一边,整个人的情绪都有一些低落。
这时李恪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份外卖,一如平常道:“天气冷,喝点热粥暖暖身。”
沈知一有些迷茫地看向窗外,方才的那一幕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可以和我讲讲吗,你说以前也曾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李恪的目的性很强,直奔主题问道。
沈知一要讲的是一个秘密,一个世人不会相信的秘密。
要怎么说出这个秘密,大抵不会有人相信的,他们只会将自己当作精神分裂患者,然后用假意的关怀,同情的爱怜将她送进精神科接受治疗去。
磨砂质感的勺子在外卖盒里来回搅动着,鼻尖的气息都被浓香的南瓜小米粥裹满,除了粥,还有几个精致的糯米团子,一盒虾仁馅的笼包,几份分格装好的小菜。
沈知一随意瞥了一眼,外卖的付款金额是三位数,怪不得看起来包装这么精致。其实许多地道的北方人是不怎么爱吃这些的,一份碳水面食更符合当地人的乐趣。
可她不是南方人,偏偏皮肤生得白皙干净,眉眼有几分江南水乡的温柔意蕴,就连饮食也与南方人颇像。
面对着这份外卖,沈知一内心有些讶异,李恪很懂她的口味。
“我想讲一个故事,一个……很多年前的故事。”
那是中考结束不久的六月夏夜,沈知一寄住在奶奶家。那天晚上是超级月亮,那轮明月在她的记忆里,轮廓很清晰,月色很明亮,也很大,大到就像是衬在窗檐外葱茏茂盛的国槐树后一般。
沈知一的书桌正对着老式的窗子,小区是职工家属院,房子是80年代末建的,已经有些落后于当下高楼林立的时代了。
但那时的她很喜欢在书桌前学习,疲惫的学习后眺目望去满是窗外国槐的枝叶繁密,作为庭荫树,还能遮挡下午烈日的曝晒,在夜晚也会随着晚风摇晃发出沙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