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希的脸庞泛着樱色,交领之上是细白的脖颈,明眸皓齿,朱唇潋滟。
既似是承雪的娇柔梨花,又像是清美的出水芙蕖。
深褐色的树木虬结,更将她的体态衬得纤细楚楚。
萧言的耳根灼烧,他的喉咙滚动,强逼着自己移开视线:“表妹,这……不太好,我们不可、不可这般。”
沈希没有言语,只是轻轻地拽着萧言的衣袖。
她真是不懂萧言为何如此优柔寡断,对男子而言不孟浪、不好色是极大的优点,更何况他还是那般地珍重她。
可也没有必要到这个地步。
沈希吐息如兰,她仰起脸:“等下午雪化我便就要走了,表哥。”
萧言连她的眼都不敢看,视线无措地别到了一边。
也是,她向来都以矜持端庄的姿态示人,即便是订亲的那日也没有表露多少情绪。
萧言不敢冒犯她,生怕讨了她的嫌,以至于现今两人快要成亲他还是这般,简直比姑娘家还要羞涩。
沈希轻轻地抬起手,抚了下他的脸庞,笑着说道:“我不闹表哥了,昨夜没有睡好,待会儿我要再睡片刻去。”
说罢她便放下手,拎着裙摆作势要离开。
萧言心中忐忑又懊丧,脸上被她抚过的地方如有火在灼烧,他紧忙回身拉住沈希的衣袖。
但时机出了岔子,他刚欲说些什么便有一行人走了过来。
沈希一抬头见是族姐等人,便没了兴致。
她不着痕迹地将手抽回,笑着向众人问候:“姐姐。”
族姐们正在热火朝天地讲着一件趣事,说的是乐平公主与驸马的旧闻。
“据说公主出嫁前也曾和驸马一同到过青云寺,”一位族姐说道,“怨不得两人那般相爱。”
乐平公主是萧渡玄的胞妹,比沈希要长三岁。
两人关系曾经很好,沈希还做过乐平公主名义上的伴读。
眼见不远处的人是她,众人也纷纷止住话题,围了过来向她问候。
都是女儿家,萧言的身份便不免有些尴尬,他低咳一声,向着沈希说道:“表妹你们聊,我先不打扰了。”
沈希含着盈盈笑意,轻声说道:“好,那表哥我们下午再见。”
两人之间的交互克制守礼,可萧言眼底的情意却是遮掩不了的。
方才言说八卦的族姐促狭地笑了一下,她柔声说道:“再过两年,这京城最恩爱夫妻的名头大抵便要换人了。”
萧言刚巧听了一耳朵,脸颊上的热意复又袭来,走出廊道许久心跳才渐渐慢下来。
但方才被沈希抚过的手背一直是酥麻的,仿佛仍有热意残存,清浅的兰香丝丝缕缕地涌入心田,带来难以言说的甘意。
下一回他一定不能这么犹豫了。
表妹想同他亲近,这是多难得的事。
只是她身上的香气为何如此浓重?她到底在皇叔哪里停了多久,才会将兰香染到身上?
萧言心中闪过一丝疑虑,但旋即他便摇了摇头。
他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
表妹是为了父亲的事前去答谢皇叔,定然不会像寻常拜会那般说个三言两语就离开的。
萧言将手垂了下来,片刻后又忍不住抬手闻嗅了闻嗅。
*
沈希和族姐们在寺里转了转,又听了半个时辰的经,然后随着众人去斋堂用了膳。
该说萧言的运气是真的好。
这偌大的寺庙里,多余的提灯竟都真的存放在了斋堂里。
人一多话也就杂乱起来,族姐们平日都是矜持的妇人,可私底下也会聊些乱事。
听到众人的话题开始转到偷情时,沈希终于是有些受不住了。
“小王氏没什么本事,就是有个好爹,据说生得标致,曾做过梁国公夫人那位守寡庶妹的入幕之宾。”一个族姐掩住唇悄声说道,“这小王氏也学了这般做派,早在婚前便与人偷情,是大着肚子嫁进门的……”
有人问道:“她那丈夫就没发觉吗?还是情愿做这绿毛龟?”
“自然没发觉。”那族姐继续说道,“小王氏虽然浪/荡,但到底是长在深闺里的,连表兄表弟都没有几个。”
众人越听越有兴致:“那她那奸夫是谁?”
“说来你们别不信。”族姐说得眉飞色舞,差些忍不住拍了桌案,“是她那教习经书的西席先生!长她足足九岁呢!”
沈希陡地颤了一下,手中的瓷杯掉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不仅族姐,连斋堂里的其余香客也纷纷投来了目光。
茶水将她素白色的裙裾溅湿,碎瓷滚落到各处,一时之间斋堂内有些混乱。
沈希抿了抿唇,歉然地说道:“抱歉,我的手方才有些抽筋。”
她站起身,未等侍从近前便自己将落在脚边的瓷片拾起。
全然没必要的,但沈希几乎是下意识地垂眸俯身,想掩住眼底的慌乱。
不过是些不相干的人和事罢了。她反复地告诉自己。
类似的事永远都不会出在她的身上,那些晦涩的秘闻更永远不会有人知悉。
她只会是众人艳羡的平王世子妃,只会是萧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