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姜朝华如实说,目光悄悄看向李观棋,周娘子看着他眼下乌青,想来他是守了一晚上,便福了福身子说:“那李公子请随我来吧。”
李观棋没有推辞,守了一夜,他也确实是累极了。
跟着周娘子到了偏室,她又嘱咐了几句:“待大娘子的丧事办完,我也该回懿州去了,这一去,怕是再难见到了,我恳请公子,万要照顾好小娘子。”
周娘子见过他,却也是几面之缘,如今她唯一能相信的就是李观棋了。
“我必当尽心竭力。”李观棋自然知道,就算没有周娘子这番话,他也一定全心护着她。
周娘子见他这样恳切,便也放下心来,向他点头示意后,朝着门外走,正要踏出门槛,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收回了脚。
她站在原地,没有转过身去,嘱咐道:“待小娘子及笄后,若她要嫁人,还烦请李公子为她找一寻常人家,平淡了此余生最好,若是不想嫁,便随她各地逍遥去,这侯府,说来到底是困住了她们。”
“我定会遵守承诺,还请周娘子放心。”李观棋转过身,朝她微微一拜。
周娘子转过身,跪在地上朝他一拜。
周娘子过了一辈子,半生都在姜府,如今既要离去,心中万分不舍。
姜家破败,唯有李观棋肯相送,这一拜,万不能表达心中全部的感谢。
“周娘子快请起吧。”李观棋赶忙上前扶起她。
“公子。”周娘子起身,又想了好些话嘱咐,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想来想去,说:“你喜欢小娘子,是吗?”
李观棋有些错愕。
方才在灵堂内,周娘子看到两人在屏风后相拥,看到他给小娘子披了披风,看到他暧昧地想摸她的头。
她便什么都明白了。
从前大娘子还在世的时候,李观棋每每见到大娘子,总是有意无意地笑着。
临安太守之子与前朝长公主之女,说来也般配。
周娘子只以为,李观棋是对大娘子有意,她也曾旁敲侧击地问过大娘子,是否心悦哪家公子,大娘子却说没有。
周娘子又问,那李家公子可有什么喜欢的人?
却只换来了大娘子的一句“李观棋只喜欢读书”。
细细想来,李观棋似乎只有在大娘子带着小妹的时候,他才会露出笑容。
可大娘子上书院,早已经过去好些年,当时小娘子也不过八九岁的年纪,若说情窦初开,似是不可能的。
可李观棋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周娘子看得出来。
毕竟,她从前也有一个喜欢的少年郎。
她看少年郎的眼神,和李观棋看小娘子的眼神如出一辙。
后来,那少年郎死了。
周娘子便在侯府做了大半辈子的府医。
“是。”李观棋倒也没有隐瞒。
若爱慕,便大方承认,李观棋并不认为这是什么难言之隐。
“罢了,你若真心爱慕她,便全心全意对她。”周娘子留下一句话,便独自出去了。
只留下李观棋一人在偏室,
他不觉一笑,此生若能得朝华,必会护她一世周全。
李观棋在偏室睡了半晌,再醒来时,已日落西山,只剩余晖透过窗户洒了进来。
他躺在榻上,只觉脑子浑浑的,这些天总是做着同一个噩梦,梦境又是那样真实,他甚至有些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大概,真的只是噩梦罢了。
李观棋离开偏室往灵堂走去,雪洋洋洒洒地下了几日,现下终于停了,雪后初晴还带着丝丝凉意,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到了灵堂,看见周娘子和朝华在守灵。
只是,姜朝华又睡着了,还是跪着睡的。
李观棋有些心疼她了,让她这么个小娃娃没日没夜地守着,身子迟早吃不消。
李观棋进到灵堂内,看到屏风后,披风整齐地叠放在软榻上。
他脚步极轻,生怕扰了朝华的清梦,却被周娘子听了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