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暗中指使锦葵散布“惠妃病重”的流言,并连着给御书房送了好几天的糕点、酸诗、荷包、手帕。
沈斳昭吊了她几日,终于按耐不住走进了钦天殿。
“听宫人说妙仪娘子病了,现在身子如何了?”男人气定神闲地坐在入门处的椅子上,只瞥了姜妤一眼便回过头来。
见到皇帝边把玩着手里的菩提串边问话,看上去根本不在乎自己生病,姜妤当即觉得岂有此理,随后她又有些自嘲。
但姜妤没忘记她的任务,她是来俘获沈斳昭的,怎能被一点小挫折就气得打退堂鼓。
因还装着病,所以姜妤不敢下床,但半躺着的身子为了反击,已经完全撑着手臂坐起。
原本平整的被衾被推到腰腹,单薄的纱衣拢着她傲人的身形,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臣妾一见到您来,什么病都好了,求陛下多陪陪阿妤吧。”说完,姜妤故意侧过身面朝沈斳昭的方向,确保他一抬眼就能看到自己讨好的姿态。
“今天怎么不装道姑,朕看你上回可开心的很。”沈斳昭把菩提手串丢在桌上,漫不经心地把视线重新投向女子处心积虑布置的陷阱。
“那是臣妾伤心才说气话,您当时明明都临幸了臣妾,可又把妾赶到钦天殿来,果然到手的女人就不香了,臣妾好可怜。”
姜妤故作气馁地垂首折腰,接着用纤长的手指拈起被面的一角,粗俗地擦了擦眼尾那颗落不下的泪。
娇蕊含露当然不是重点,她低头只为了把饱满之处尽可能完美地凸显出优势。
沈斳昭不瞎,他当然看到了令人血脉偾张的一双尤物,可皇帝深谙民间那句‘打着兔子跑了马’的俗语,在得到真正想要的东西之前,他不会失陷于一点小甜头。
“你又何曾珍惜过朕给你的东西,入宫五年这恐怕还是惠妃第一次主动邀朕相见吧,你前年不是还当着众人的面,说此生唯爱六弟?”
男人故意挑起的扫兴话题让姜妤瞬时无地自容,她识相地收紧肩膀,把脑袋缩回了身后的软枕。
“陛下恕罪,那是臣妾胡说八道。妾和沈序此生绝不可能再有男女之情,他是我表哥我是他皇嫂,除此以外若有其他,姜妤愿天打雷劈。”
听到女子发毒誓,沈斳昭失神愣在了原地,他一时也摸不准姜妤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我连给皇帝做妾都嫌委屈,怎么会跑去王妃手底下讨生活。”姜妤暗自腹诽。
上一世临死前不久,姜妤曾在宫里见到过沈序和他怀着孕的王妃,也是从那次见面后她彻彻底底放下了沈序。
姜妤的人生,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被皇宫这个特别的生长环境给耽误了,比如谈起男女关系,她身边就只有先帝那一个糟糕的案例可以参考。
先帝对待妃嫔,那自上而下的体恤,根本不会夹杂尊重和爱护。是以姜妤一直觉得丈夫只需略施恩宠,妻妾们便要感恩戴德的行为并无不妥。
当初她每每得了沈序一点赞赏,都觉得他对自己极好。
可亲眼看到沈序抱着王妃走路、在席间为王妃布菜、拿帕子给王妃擦嘴,甚至亲自替王妃换下湿掉的鞋袜…姜妤那些错误的观念才被纠正。
原来被人爱着是这样的,细枝末节中都透着真心,可做可不做的、可有可无的,全都为她做好备全,只求她笑容不减便就心甘情愿。
确认了沈序从头到尾都不爱自己,姜妤并没想象中失望,反而有些豁然开朗,她发自真心地为沈序找到所爱感到骄傲和欣慰。
细小的失落在汪洋大海里根本翻不起风浪,她对沈序首先是亲情,其次才有爱慕,沈序喜得良缘对于一起长大的她来说,总有一种小部分的自己也功德圆满的感觉。
——
重生后,姜妤提前一年戒掉了沈序,故而她此刻发起毒誓来毫不犹豫,可皇帝却对她的真心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姜妤气极了,她柳眉倒竖大声质问道: “陛下为何不信我?”
“朕了解你。”沈斳昭虽未言明,但语气的下沉已经代表了他的态度。
“了解我什么,姜妤本来就是一个很容易放弃的人,既然喜欢沈序那么麻烦,我当然会放弃。”
“你会放下他?什么时候的事?”
皇帝被她哄得有些动摇,于是主动走近了旖旎生香的床榻,他动作轻柔地挑起女子的下巴,迫使她把藏在浓密长睫下的翦水秋瞳对准自己。
“当然是决定嫁给陛下的那天。”姜妤没法道出实情,只能编了个借口, “先帝赐婚后我找过沈序,他说他不喜欢我不可能抗旨娶我,我当时就死心了。”
“而且陛下不是说永远不可能放过我吗?”她又补了一句。
“所以,你是因为害怕,才决定嫁朕?”
“阿妤没想那么复杂,女子迟早是要嫁人的,既然入宫已成定局阿妤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喜欢上陛下的。”
这话不假,初入宫时姜妤还没有破罐破摔,她也抱过一丝丝期待,觉得皇帝只要给自己体面,他们二人得过且过未尝不可,可惜沈斳昭始终对她弃若敝履。
于是十五岁的姜妤,无依无靠,仅带着自己那身被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