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序无心争权,为了远离庙堂他一直都在竭力远离京城的所有人。然而除夕这夜,他为了自己的婚事不得不在宫宴结束后主动求见了皇帝。
“陛下,臣弟有了心上人打算年后娶妻。”书房内,沈序有些心慌地缓缓启唇。他很清楚这段婚姻如果得不到皇帝的首肯,那自己恐怕会沦为阶下囚。
“哦?朕还以为你要守一辈子,没想到才五年你就耐不住了。”皇帝的语气十分和善,隐隐中带着一丝雀跃。
姜妤那数年的痴缠让沈斳昭对弟弟仍有不为人知的嫉妒,如今妻子虽说移情,可保不齐她哪天又想吃回头草,若能赐婚彻底断了姜妤的念想这对皇帝而言并非坏事。
“之前是臣弟少不更事胡言乱语,还请陛下莫要笑话。”沈序一向在皇帝面前都是不卑不亢的姿态,今日的陡然折腰令他连开口都十分艰难。
“无妨,你来是想请旨赐婚?”皇帝勾起唇边说边坐在书案前预备拟写,一旁的太监都看出了他的心急。
“是,臣恳请陛下为臣和勇安侯府嫡女裴璇赐婚。”沈序撩起长袍伏地而跪,声音铿锵有力。
本该是两全其美的赐婚,却在沈斳昭听到新娘的身份后骤然终止。
皇帝放下那支刚沾上墨的御笔,语调平静却不容置疑地警告道:“断了这心思吧,勇安侯府不可。”
尽管在进宫前沈序已经预料到可能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但亲耳听到反对他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求陛下开恩,臣弟对您绝无二心,娶妻后臣愿意永远留在京中,您也可将封地收回。”
白袍被压出皱褶,沈序对着皇帝重重磕头,他愿意放下所有自尊来表忠心求成全。
但年轻的帝王不仅对此无动于衷,反而叫侍卫进来将人丢了出去。
——
在皇帝的寝宫外站了两刻后,沈序终于魂不守舍地挪开步子。
一开始他想去慈安宫求助,但想到母后的身子骨男人瞬间顿住了脚步。
权势的好处从未如此具象,沈序甚至有些后悔当初过早放弃了争夺皇位。
恍惚间,男人想起近日宫中传闻说皇帝一月要去钦天殿二十多趟。
总不会是皇兄突然开始迷信,所以必然是那带发修行的姜妤正在得宠。
于是沈序死马当作活马医,抱着最后一丝希冀去找了姜妤帮忙。
一直以来,男人只当皇帝是觊觎姜妤的美色才会强行纳她入宫,毕竟姜妤给他的印象只有愚蠢和蛮横。
五年前得知表妹任性自裁,沈序还亲口说过一辈子都不愿再见到姜妤,没想到这一次却是他主动去求见自己曾经避如蛇蝎之人。
钦天殿很近,可男人的步子却走得极其沉缓,一路上他都在斟酌着如何开口,太讨好的语气他挤不出,太生硬的口吻又怕得罪人。
.......
“你来干什么,快走。”
沈序刚踏进钦天殿的大门,就被姜妤指使宫女用扫把驱赶。
“惠妃娘娘,臣有一事相求。”沈序退出门外,老老实实躬身行礼道。
“谁管你有什么事,你一个外男出现在这儿不是存心给本宫惹事吗?”姜妤答得毫不留情。
沈序和她毕竟有些前尘渊源,就沈勤昭那种小心眼,万一误会点儿什么她可有嘴也说不清。
“姜妤,再怎么说咱们也是表兄妹,你就不能给我个面子帮个忙,别忘了你欠我的。”沈序先礼后兵,见好话不管用立即旧事重提威胁她。
算起来当年是姜妤做的蠢事才让自己至今仍被皇兄忌惮,她有义务对自己娶不到裴璇负责。
闻言,女子皱着眉悄悄啧了一声,即便不想承认但事实的确如此,她曾经篡改圣旨连累过沈序。
“好吧,有话快说。”姜妤不耐烦地搓了搓手心。
“我要娶妻但陛下忌惮我岳父执掌兵权所以不肯同意,请娘娘帮我说服陛下。”男人有条不紊地解释一番。
“知道了,你回去以后尽快备婚,可以太后娘娘病重为由先斩后奏,就说是为母亲冲喜,等木已成舟陛下便不能再插手,此后若陛下怪罪本宫也会替你们求情。”
“多谢娘娘。”得到援助后沈序看她的眼神充满了赞许和敬谢,他恭敬对姜妤作揖,随后毫不拖泥地转身离去。
看着那芝兰玉树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姜妤忽然觉得很可笑,她花了太多年围绕在沈序身边委曲求全,可沈序看她的眼神始终像在看个空心汤圆。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有机会让他改观一次。
而且,自己大概是真的已经放下了,否则沈序娶妻她怎么会毫无波澜,以她当年的性子,恐怕自己嫁不了也绝不会允许其他女人嫁给他。
——
皇帝连续七日不曾来钦天殿了,起因是姜妤得知后宫新来了个徐婕妤大发雷霆,她不顾宫人阻拦穿着一身道袍就冲进了陛下的观文殿。
姜妤无理取闹的泼妇行为,让沈斳昭觉得自己那么多年的努力功亏一篑,于是他将人训斥一通后关了禁闭罚抄经文。
“不过一个婕妤,以娘娘近来恩宠何需将她放在眼里,如今惹怒陛下实在不值当。”禁室内桃枝边研墨边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