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的关头窦盼盼来不及多想,她指诀快速翻飞,凌空幻出一道道残影。
(以吾之心,庇吾之人。以吾之魂,灭吾之敌。)
这是窦家心诀第十三式。
前者可为庇护之人撑起一个阻挡伤害的护盾,优点是可隔空远距离救人,缺点则是若伤害超过己身术法的承受范围,这庇护之力将损耗的是己之心脉,重则有生命危险。
而后一句,窦盼盼没有学会,空有口诀没有招式。
因为墨旭他没有教。
说来可笑,这窦家心诀源自于窦府,却是由墨旭一招一式交给窦盼盼的。
这第十三式,救人杀人皆有伤己的风险,墨旭本不想教。
窦盼盼与之争论无数次,施尽浑身解数,最终得了这前半式。
她当时想,若有一天窦元那小子打上魔界,墨旭敢在前面和窦元打,她就在后面偷偷给人套护盾。
姐姐总要护着弟弟些,怎么着自己也得死在窦元前面才行。
为了这点可笑的念想,窦盼盼废了很大一番功夫,终于将“以吾之心,庇吾之人”给学会了。
只是,
窦盼盼看着这个由自己术法撑起来的屏障快速将男人周身覆盖,马车滚动的车轮抵住屏障外边缘,艰难地滚动两下,最终不得不停在屏障的旁边。
一个巨大的、粉红色的、爱心形状的屏障。
“啊!这是什么?一个好漂亮的爱心!是有人在表白吗?”
“不对,这好像是仙气屏障,原来术法也可以用得这么精致可爱吗?”
这样靓丽的爱心仿佛成了街道上的一道风景,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巨大的爱心屏障中,男人一手捧着册子,一手撑在地面上,艰难地跪坐而起,脸似烧刀子一样的红,眼神也茫然了。
他想触碰一下这粉红的爱心屏障,可只要他一动,屏障便会随着他的动作摇摆晃动,最终,总能恰到好处的将他整个人都罩在里面。
看得见,摸不着。
仿佛是无数地聚光灯都打到了自己身上。
窦盼盼:(……)
对不住了,这位兄弟。
这术法厉害是厉害、管用是管用,可每次用起来都是这么的尴尬无比。
窦盼盼默默将帽子给带上,遮住自己的半张脸,待男人将自己挪去安全地方,她一打响指,将术法撤去。
粉红色的爱心屏障瞬间破碎成一个个小小的爱心气泡,腾空升起,随风吹荡出烂漫的风景。
“好美!”
“真的不是有人在告白吗!我单方面答应这场求婚!”
“是谁用的这个术法啊!我我我、我重金求学啊!”
人们纷纷从空间袋里掏出留影石,想要将这如梦似幻的一幕记录下来。
窦盼盼已经可以预料今天的仙谈热搜第一会是什么了,她又默默将领子也拉高一寸。
“谢谢。”
男人低哑磁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窦盼盼抬头,发现是刚才被救的那个小青年,他身上还沾着灰,只手里那本小册子是干干净净的。
“刚才是姑娘你用的术法吧,我看见你的手诀了。”
男人嗓音压低,还贴心地侧着身子帮窦盼盼挡去路人投过来的视线:
“姑娘做好事不留名,可我总得向我的救命恩人道一声谢。若不是刚才你帮忙,真等马车压过去,我不死也得去半条命了。”
他露出后怕的神情,无比庆幸地拍了拍胸脯。
“对了,我叫陆虎,在斗兽场工作,姑娘你呢?可以认识一下吗?”
窦盼盼只看了陆虎一眼便垂下目光,也没有说话,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陆虎有些尴尬地挠挠头,犹豫了一下,他小声问:“我也能坐这吗?不是、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他的脸又红了,显然很不擅长搭话。
窦盼盼轻轻点了一下头。
陆虎眼睛亮了一下,他在窦盼盼对面坐下,有些局促和不好意思地问:
“姑娘吃烧饼吗?我可以请客。”
窦盼盼没有搭话。
陆虎沮丧地低下头,他将手中宝贝了一路的册子放在桌子上,问:
“是因为我在斗兽场工作吗?刚才提这三个字的时候你好像很抵触。”
“其实我不喜欢斗兽场,只是我娘生病了,只有去那里工作可以预支到工钱。你不知道,那边条条框框的规则可多了,每一样都得记熟,若是犯了错还得挨打。”
陆虎扒开自己右胳膊的袖子,匀称的手臂上躺了三道不深不浅的鞭痕。
一个昏暗的地下工作者,一个被迫进入斗兽场赚钱救母亲的孝子,还未被不堪生活压垮,也为被黑暗权势所侵染的单纯青年。
三道不深不浅的鞭痕,破皮的地方已经开始结痂。可窦盼盼仍然可以想象施鞭者的冷酷和挨打时不能发一言,只能老老实实承受的委屈。
挨这几鞭子时,他也许被捆起手脚来得到无休止的谩骂,也许是当着许多人的面前,以嘲弄羞辱的姿态轻飘飘赏了他这几鞭子。
窦盼盼最见不到人受委屈,尤其是她有些欣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