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大雨停歇了,靛青色的天空低低地压在地平线上。清凉的晚风掠过柔软的草坪,在城堡的场地上徘徊不定。而后,它又拂过闪着微光的黑湖,爬上巍峨陡峻的山岩,继而消失在氤氲的山谷。
霍格沃茨大礼堂灯火通明。
但是格兰芬多学院的七年级学生纳威·隆巴顿并没有出现在这里——想必是不想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吧。与纳威·隆巴顿同年级的格兰芬多学生也没有在此久留,因为他们不想再听那群斯莱特林不厌其烦地扯着嗓子模仿某人在校医院里疼得哭爹喊娘。
格拉狄斯在她的三个死党还没吃完饭时便匆匆赶回格兰芬多塔楼。
回到宿舍之后,她脱下平时穿的长袍,换了一件轻便的套装,然后从箱子里翻出外祖父母在她临行前交付与她的宝物——那把由紫衫木制成的弓。其实她早就想好好研究一下这把弓的,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她想,如果今晚去猎场的话,应该会派上用场……格拉狄斯略微犹豫,就在她将弓握在手中的一瞬间,温热的暖流传遍掌心,仿佛她正握着一位多年不见的友人的手。这股暖流不断地在血管中四处蔓延,直达内心深处。她轻轻地揩了揩眼角,然后挎了弓囊,抄了一条人少好走的近道跑出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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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几只夜鸮鸣叫着归巢,猎场看守的小屋烟囱冒出轻薄的烟雾——
有人正在屋子里烤东西,香味直飘进格拉狄斯的鼻子里。在寒冷的夜里闻到这种甜香使她感到极为满足。就在这时,屋后忽然传来一声响动。她好奇地去查看究竟。
小屋的后门通向菜地。菜地里的南瓜在雨后长势喜人,其中有两个甚至蹿得有格拉狄斯的膝盖那么高。刚才发出响声的是一头鹰头马身有翼兽,它被人拴在了一棵树上,正绕着圈子来回走动。看到格拉狄斯之后,它一动不动地站稳,用那双充满敌意的橘色眼睛瞪着她。格拉狄斯一眼不眨地和它对视,默默地朝它鞠躬。
这时,小屋的后门突然打开——紧跟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在朝她大喊大叫。
“离它远点!它会伤到——哦!”
霍格沃茨的猎场看守正惊讶地看着格拉狄斯抚摸鹰头马身有翼兽那长着光滑皮毛的颈部,脸上被乱糟糟的毛发圈出来的那一小块恼火神情滑稽地僵住了。
格拉狄斯刚一回头便撞上了这位如小山般屹立在眼前的男巫。她一个激灵抽回手,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你就是舒伦博格喽?”鲁伯·海格轻哼一声,甲虫般漆黑发亮的眼睛正上下打量着格拉狄斯,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把弓上,“装备不错。”他说,“这下我的巴克——唔,‘蔫翼’——又有新朋友了。”
“它叫蔫翼?”格拉狄斯一下子来了兴致,“这是你自己养的吗,海格教授?”
“没错!”海格用他那粗糙的手掌拍了拍自己厚实的胸膛,颇为骄傲地说,“我以前还在课上给学生们讲过呢。另外,你叫我‘海格’就行,别‘教授’长‘教授’短的。”
海格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从鼹鼠皮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块硬邦邦的、正冒着热气的小点心,“喏,岩皮饼——我自己的手艺。”
“谢谢你,海格——”
格拉狄斯为了表示感激,立刻咬了一口,却险些硌掉了门牙。保险起见,她趁海格不注意的时候把那块只留了几个牙印的岩皮饼偷偷地塞进了上衣口袋。此外,她并不想现在就把自己对神奇生物的热爱告诉他。即便格拉狄斯没什么好怕的,眼前这位身材庞大的巫师仍然让她觉得捉摸不透。最关键的是,她拿不准是否能对他抱有百分之百的信任。
海格转身进了小屋。
“我们该出发了!”海格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对屋里的某个人说,“把门锁好。我们不需要带着牙牙。”
说完,海格转身回到格拉狄斯和蔫翼身边,手里多了一柄与他的身形反差巨大的粉红色小伞。他用另一只手拂去挡住面孔的蓬松毛发,颇为警惕地朝城堡的方向望了望。
“你好,格拉狄斯!”
纳威正朝她迎面大步走来,边走边开心地咧了咧嘴——那道横跨大半边脸颊的弧形伤口使他无法像往常那样笑了,反而使他的面孔变得有些狰狞。格拉狄斯本应对此表示高兴才对,因为前来与她会合的是她同学院的好战友纳威,然而她努力了半晌,也没能在嘴边挤出笑窝来。
“你还好吗?”格拉狄斯问,脸上的表情就好像纳威缺了胳膊、断了腿似的。
“我很好!”当纳威发现格拉狄斯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时又无所谓地说,“请放心吧!这点小伤小痛不算什么——”看到格拉狄斯的新装备,他又不禁感叹道,“你真是太酷了!”
“谢谢你,纳威。”格拉狄斯并不十分在意,她还在皱着眉头仔细地查看他脸上的伤口,“可是你真的去找庞弗雷夫人了吗?它看上去跟下午没有任何区别。”
纳威摇了摇头。
“这种由黑魔法造成的伤痕很难治愈。庞弗雷夫人已经帮我涂了乌不利博士忘忧膏,可它只让伤口的颜色变浅了些。”他又试着笑了笑,却疼得呲牙咧嘴,“但她要我每天都坚持用,大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