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的风比早晨大了些。
一朵朵棉花糖般的云彩争先恐后地挤到太阳跟前,不给低处的世界抢占温暖的时间。但不过一小会儿,巨大的“棉花糖”又被一阵更大的风吹得“哗啦”一下子散开,让阳光重新回到地面。
狂风躁动不安。它一边顺着城堡的各个缝隙扭着身子钻进来,一边发出像皮皮鬼吹口哨似的声响。
格兰芬多塔楼比刚才亮了一些,但公共休息室里的光线仍然随着外面的天气明暗交替。五年级和七年级的学生几乎都在埋头苦读,几名一年级新生正围坐在炉火边的地毯上开心地交换巧克力蛙卡片。格拉狄斯和艾尔芙伊德在胖夫人的肖像洞口后找了一个僻静的位置,翻看刚从图书馆借来的几本书。
正当格拉狄斯漫不经心地浏览《炼金仪器发展史》这本大部头著作时,与她们同年级的拉文德·布朗突然从肖像洞口跌了进来。
拉文德平时打理得十分精致的金发此时乱蓬蓬地披散着,连头顶的蝴蝶结发卡都歪在了一边。就在格拉狄斯短暂注视她的片刻,拉文德眼眶一红,紧接着便把头埋在胳膊里,持续不断地发出沉闷而尖细的“嘤嘤”声。格拉狄斯和艾尔芙伊德不假思索地奔到她身边。
拉文德双手掩面,身体不停地颤抖。不论她们怎么询问,她就是不说话,也不肯抬头看她们一眼,最后哭得几乎全身痉挛……格拉狄斯和艾尔芙伊德就这么沉默地陪着拉文德待了好久,直到后者慢慢地平静下来。
“我们去找庞弗雷夫人如何?”艾尔芙伊德小声建议道。
格拉狄斯与她对视一眼,坚定地点了点头。毕竟她们俩都不是调节苦闷情绪方面的专家,就只好寄希望于庞弗雷夫人高超的治愈系话术和她的镇定剂了。
当她们搀着拉文德到达校医院时,庞弗雷夫人已经在那里照顾两名情绪失常的五年级学生了。
“学业压力过大、心理负担过重……最近来找我的学生都有这些问题。”庞弗雷夫人在查看脸上仍然挂着泪痕的拉文德时对她的状况表示理解,“唉,说实话——我根本不会感到奇怪——要是霍格沃茨再这样下去,这里恐怕就要人满为患了……”
庞弗雷夫人转身朝屋角的玻璃储藏柜走去,然后在里面“叮叮当当”地翻找着什么。少顷,她端来一只杯子,里面盛着的无色透明液体跟艾尔芙伊德在第一节魔药课上被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收上去的一模一样。
“来,孩子,先把这个喝了吧。”
艾尔芙伊德平稳地接过杯子把它放在拉文德颤抖的手里。拉文德深吸一口气,将镇定剂一饮而尽——药剂的效果立竿见影:她很快就不再抽泣也不再颤抖了。
格拉狄斯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握着拉文德的手问道:“你感觉好些了吗?”
拉文德没有说话,只是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朵朵?”艾尔芙伊德看着她。
“艾尔菲?”格拉狄斯回问。
“我们要不要叫帕瓦蒂过来?”艾尔芙伊德趴在她耳边小声建议,“她们毕竟是最好的朋友呀!”
格拉狄斯点头称是:“说得对!”她站了起来,“我去找帕瓦蒂,你在这里陪着她。”
她看了拉文德最后一眼,随即跑出了校医院。
★
格拉狄斯几乎一步两个台阶地奔下双分式楼梯。
然而,她回到图书馆之后却没有找到帕瓦蒂——就连帕德玛也不见了。
于是她又马不停蹄地回到格兰芬多塔楼,但在那里也没见着帕瓦蒂的影子,周围的同学都是一问三不知。格拉狄斯只得再次冲出胖夫人的肖像洞口,跑下大理石楼梯。好在她刚经过一排盔甲就遇上了抱着一摞沉重的硬皮书的帕瓦蒂。
“你好,格拉狄斯。”帕瓦蒂轻笑着问候。但是很快,在她脸上绽开的红莲便凋谢了。
格拉狄斯一时不知如何将拉文德的事告诉她才好,便问:“需要帮忙吗?可以分我一半——”
尽管帕瓦蒂显得有些不情愿,但她最终还是朝格拉狄斯伸过手臂——
“谢谢你——就最上面的两本好了——”
一阵依兰油的清香飘进格拉狄斯的鼻子里,她暗自沉下眼睑,想要追踪这阵香味的来源。可是当她的目光落到帕瓦蒂的手腕上时,心却猛地沉了下去。
“你的手怎么了?”
果不其然——帕瓦蒂神色慌张地瞥了眼右手腕,忙不迭地侧过身想用那摞书来挡。
但格拉狄斯比她快。她迅速将帕瓦蒂的袍袖往上一卷:一道暗红色伤痕赫然在目!它如此猝不及防地落进她眼里——比淋漓的鲜血更加触目惊心,甚至比兽爪造成的伤口还要惨不忍睹。
“这个伤是怎么来的?”格拉狄斯阴沉地问。
她正要拉过帕瓦蒂的右手,却被她推搡回去,指甲戳痛了她的手。
“没什么——”
帕瓦蒂又想抽回手,不料整个人一抖,怀里的书本“哗啦”一下子散落在地。
“别自欺欺人了,帕瓦蒂!”格拉狄斯不自觉地抬高了声调,“这到底是谁干的?!”
她在帕瓦蒂眼中捕捉到了一丝畏惧的惊惶——但瞬间即逝。
格拉狄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