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灯火通明,街上风驰雨骤。路上行人寥寥,三人披风戴雨,并肩而行。
林千星本来都丧气了,但见此峰回路转,腰板儿又挺直了,脚步轻快嚣张。
他恨不得和方景拥抱一个,展开手臂颠颠儿地扑过去,却被方景嫌弃地拿刀隔开了。
文辞啧啧称奇,“还没赢呢,你高兴什么?”
明明刚才差点就输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碾压取胜呢。
“你不懂,这叫柳暗花明、胜利在望!”林千星振振有词,又把灯递给随从。那谨慎劲儿,像是递上什么千金之物。
随从暴雨天还得在风雨桥上值守,冻得有些瑟缩,不由劝道:“少爷,既然赢不了,您又何必折腾呢?夫人闯荡江湖多年,打过的贼比你见过的人都多。”
“点你的灯,就你话多!”林千星恼羞成怒,瞪了他一眼。
烛焰重新燃起,橘黄色的火光摇摇晃晃,看着就让人心生暖意。文辞把风灯拢在手心,掂了掂——
“小风灯,下一局争气些。”
最好是自己长腿跑过去。
林千星“谄媚”地跑去给方景捶肩,“风灯争气不管用,还得是我们方景方大侠争气些。直接一个隔山打牛,把风灯撞过去!”
文辞瞥了他一眼,调笑道:“他已经很争气了。不像某人,一下就跪下了!”
林千星挠挠脑袋,“我那是意外,暗器就是防不胜防嘛!”
说笑归说笑,这次怎么突破,还是得好好考虑一下。
三人商量了一会儿,决定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直接正面出击。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耍花招只会被逐个击破,死得更快。
而风灯,还是交给武功最高的方景保护吧。
三人回程路上屏息凝神,小心谨慎。雨幕重重,脚步声都被掩盖,耳边充斥着铺天盖地的水声。
雨水打在蓑衣和青石板路上,鼻息间是泥腥味和青草的芳香。过多的积水无法被吸收,聚成一条条蜿蜒的小溪,最后流进水渠,汇进运河。
河道接纳着四方来水,水平面疯长,都快与河堤齐平了。
隐隐约约,好像有什么响动。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方景率先停下了脚步,“什么声音?”
文辞和林千星闻言也止步侧耳,凝神细听。
“似乎是有人呼救?”
三人迅速但谨慎地来到河边,声音逐渐清晰。似是有人落水挣扎,隐约听见几声猫叫似的救命。
方景握住刀柄,“小心,有可能是陷阱。”
走镖路上常有这样的“套子”,贼人装作落难引镖师救援。一旦“上套”,就会被人反制,被夺镖物。
因此,镖师们遇到有人求救都会格外谨慎。
“我娘应该不会这么无聊吧。”林千星说着,眼睛四处搜寻。
文辞擦了一把面上的雨水,隔着朦胧的雨幕,她看见桥底石墩处似乎有个人影随波浮沉。
“看那儿!有个人影!”
方景先行跨步上前,激流之中,有一孩童被水流裹挟,如同一根芦苇浮在水面上。
她紧紧抱着桥桩,随着滚滚洪流起起伏伏。求救声被水流淹没,她似乎没什么力气了。
方景仔细观察了周围环境,确认周遭无旁人埋伏。他把灯递给文辞,脱了蓑衣,直接跳入奔涌的浪花之中。
林千星也紧随其后。
文辞将风灯和他两的蓑衣,一股脑抱在怀里,疾步冲到桥上,探头朝下张望,担心不已。
两人的身影在汹涌的水流中毫不起眼,却逆流而上,艰难又无畏地游向孩童方向。
激流澎湃,泥黄色的洪水拔起一根成人大腿粗的枯木树干,打着旋儿直冲二人。
文辞失声惊叫:“小心!”
幸而两人机警,如游鱼一般灵活穿梭,敏捷地避开了。
水流湍急,饶是他两水性很好,也费了些功夫才游到孩童所在的位置。
女童已经接近半昏迷了。
方景把她从桥桩上抱下来,她已无力挣扎,只是一只手紧紧护着胸口。
似是搂得太紧,女童怀里传出一声尖细呜咽。
林千星扒拉出来,居然是条几个月大的小狗。
狗狗已经奄奄一息了,女童也是出气多进气少。方景把她抱进怀里时,她因为乍然触到温热,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
她头发散乱,脸色青白,手中还紧紧攥着一团泡胀黏腻的碎屑。她极用力地握着,水流却不断从她手指缝里抢夺。
林千星辨认不出,那或许是一块儿泡怀了的干饼?
他心情复杂,把小狗抱了过来,顶在肩上托出水面。
两人把孩子和小狗递上去后,都有些脱力。文辞在上面接应,一个个把他们拉上来。
只下去这么一会儿,他们的手已经没有一丝热气,冰寒刺骨。
孩子呛了水,容易闭气。方景按照走镖路上学到的法子,屈起她的脚扛在肩膀上,使她头朝下,背贴着自己背,来回跑动颠了几圈。
未几,女童哇得吐出一口水,悠悠转醒。
文辞拨开她眼睫脸颊上,紧贴着的湿漉漉的发丝,清理她口鼻的淤物,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