篷的转角,她险些和一人撞上。
两人忙后退行礼,嘴里说着抱歉,再一抬头,却是双双愣住了。
文辞抱着的拳僵在了半道上,显得有些滑稽。来人正欲说些什么,此时也忘了下句。
四目相对,两心颤抖。
“你怎么……”
“你在……”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
“你们这是?”带着文辞逛的那个汉子有些疑惑,“文家主,这位便是你很好奇的方景方中尉。方中尉,这位是来送粮的……”
方景脸还僵着,眉眼间显得有点儿冷,有些失态地打断他,“我知道,失陪下。”
说着,他竟是直接伸手拽住文辞的胳膊,强硬地将人拉走了。
“哎!方中尉……”
那汉子还欲再说些什么,文辞转头朝他笑笑,安抚道:“刚刚麻烦你了,我先处理些事情。”
方景的步子又快又急,文辞回头说话的功夫,有些跟不上,险些绊了一跤。
她正欲说些什么,就见方景直接伸手在她侧腰搂了一道,然后携着她进了旁边的帐子。
“双双。”文辞伸手握住了他的胳膊。
她有设想过再见方景的场景,在那汉子嘴里听到方景时,文辞就意识到,方景可能也在这里。
她有想象过两人在酒宴上,或者是在哪里突然见到,只是没预料到一转角就碰见了。
他的脸在风霜磋磨下变得更黑,表情严肃了些,似乎也更沉默了。
一路上一言不发,她还未来得及说更多的话,眼前黑影俯下,她就被深深抱进了怀里。
朔北的寒气和血腥气息将她裹满,脸颊贴在胸膛上,能感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
砰、砰、砰——
一下一下宣誓着,眼前这个人还活着。
文辞陷在熟悉的怀抱里,眼泪不由得掉下来。她将眼泪抹在他的襟前,伸手搂上他的脖颈。
这时,她摸到细细一条绳子。
方景放开她的时候,她直接伸手将其拽了出来。
是一条带着体温的刀穗。
“怎么放在这里了?”文辞声音低低的,带着刚哭过的沙哑。
方景伸手连同她的手一起握住,将刀穗包在里面,解释道:“杀人太多,怕血污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可见战场弑杀凶险。
文辞就着他握住自己手的姿势,将他的手轻轻拽过来,在其上印上一个吻,“我再给你做一个。”
“好。”方景眉眼冷意散了些,露出一个笑来。
“有没有受伤?”文辞挣开他的束缚,伸手顺着他的手腕摸上去。
方景估计是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盔甲卸到一半,束袖也卸了,文辞很轻易地顺着他的袖子往上摩挲着。
痒痒麻麻的触感,激得方景不由颤了一下,按住她作乱的手,“别闹。”
“我检查下你有没有受伤。”文辞说着,直接顺着他的袖口往上摸到他的大臂。
手下的肌肉绷紧着,稍微有些粗糙,有些浅浅的疤痕的触感,倒不是什么大伤疤。
“放心吧,我来这里之后,一切都顺利得很。”方景眼睛不眨一下地说谎。
“真的吗?”文辞挑眉,又顺着他另一只手臂往上摸。这次,她摸到长长凸起的一道疤,蚯蚓似的围着他的手臂。
“这是什么?”文辞避近他,故意冷着脸问。
方景隔着衣料按住她的手,笃定道:“和战友切磋受伤的。”
他还不知道文辞已经得知了他失踪的消息。
文辞真是被他气笑了,从军半年,这家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增强不少。以前还会躲她的目光,现在真是一点儿痕迹看不出来。
她惩罚似的掐了一下他的胳膊。
这点力气跟给方景挠痒痒似的,方景将他的手捉出来,按在自己的胸膛上,“身上有没有受伤,要不要检查下?”
他是怕肩膀上那道贯穿到背上的伤被文辞摸出来,这话说完,才觉得轻佻。
但他们已经是定过亲的关系,嘴上占些便宜,应该也算不得大错吧。
“好啊。”文辞听他这么说,竟是直接把手探向他的领口。
“哎哎哎!”方景忙捉住了,有些羞急地捏着她的手,“青天白日的,你做什么?”
这还是在帐子里呢,虽然里面没有人,但是外面人来人往的。
文辞冷哼一声。
这小子,还想瞒她,她早就闻到他身上的药味儿了。怕是上次失踪,又受了不轻的伤。
这么想着,她心也软了,摸了摸他的脸,磨牙道:“这次先放过你。”